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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宛在家中陪着云母说话,突然一个恶寒。

“怎么了?可是不习惯汴州的天气?”云母忙问。

从宛摇摇头,问道:“大哥的身子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多病的儿子,云母愁容满面。

从宛自然知道云翊活不长久,她有办法救他,但宿主、气运之子,甚至这个小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救他……除了她。

正说着,云母身旁的婢女捧着一份请柬进来,道:“主母,是节度使府送来的请柬。”

云母展开一看,道:“是夫人宴请咱们过府一叙。”

“咱们?”从宛疑惑。

“是呀,夫人得知钟家的孟氏以及你回到汴州来,便专门设宴宴请咱们。”

从宛倒想称病不去,可她刚回到汴州便推说生病,节度使夫人指不定要怎么看云家。

况且这次设宴特意提及存在感十分低的她,不用想也知道是男主的原因,毕竟男主是除气运之子与宿主之外,受规则影响最小的人。

“那正好,娘可以与孟婶见一见,在家乡的这些年,孟婶对我十分关照呢!”从宛微笑道。

“那是得好好感谢她。”

云母让人回帖给节度使夫人,表示会准时参加,之后便拉着从宛去量体裁衣。

五日后,从宛的衣裳做好了,云母便带着她去节度使府参加宴会。

这次是孟氏初次在汴州权贵女眷圈中露面,半个汴州城的权贵女眷都来了。有些人是给节度使夫人面子,有些人则想看戏。

只是她们料到,传闻在乡下种田的孟氏并有她们想象中那么不堪,——有黝黑的皮肤,衣服也不粗糙,举止更不粗俗,只有双手因长年做女红留下的茧子。

她们甚至认为孟氏理应是深闺怨妇模样,事实却是她的面上一直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说话也十分温和,有半点尖酸刻薄。

聊起钟造来,更是落落大方,并无半点怨言。

节度使夫人十分欣赏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道谢:“你献给使君的草药治好了不少将士的伤,使君以及众将士十分感激你呢!”

孟氏谦虚道:“夫人过奖了。”

云母听见节度使夫人的话,心中一动。待她们说完话,才凑到孟氏面前去,借感谢孟氏常常关照从宛的机会,旁敲侧击她是否会医术。

因钟造原本想与云家结亲,孟氏这几日便跟梁氏打听了下云翊的事情,了解到他先天体弱多病的情况。——之所以不找从宛打听,那是因为这门婚事八字还一撇,她不想引起误会。

她道:“我只会看些小病,令郎的先天之症我怕是无能为力。”

云母的脸上难掩失落。孟氏也曾疲累多病,她能体会云母的心情,又道,“我有办法,可小女的医术不差,当初我的病就是她治好的。若是她在,倒可让她瞧一瞧,只可惜她到南方去了。”

云母眼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急切地问:“可有办法请她回来?”

孟氏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她的主意很大,若是未办好自己的事情,怕是连我也无法说动她。不过我还是会去信问一问她的。”

纵使这样,云母也十分感激她了。

在宴会结束后,还拉着她的手,热情地邀请她常到云家来做客。

直到分别,马车缓缓地朝各家驶去,云母这才想起她的女儿来。她刚想让车夫回头,便看见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从宛。

云母暗暗松了口气,心虚地问:“宛娘,你累了吧?”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险些就将女儿落在了节度使府的!

从宛佯装发现她的窘迫,应道:“不累。”

一进节度使府她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天都是在吃点心、赏花、听八卦中度过的,人注意到她,她乐得清闲。

孟氏倒是注意到她了,可孟氏先是被节度使夫人拉着问话,后又被云母缠上。还有许多妇人因节度使夫人的举动而主动与她攀谈,孟氏应接不暇,压根就机会与从宛说话。

当然,注意到她的除了云母,还有节度使夫人。

待石玄微装作不经意地问节度使夫人对在场的女眷的印象时,节度使夫人道:“我看陈家那个小娘子不错,面相十分有福气,身材也很圆润。”

石玄微:“……,除了她呢?”

节度使夫人又说了几个,石玄微听来听去也有云家小娘子,他干脆直言:“娘是否还漏了云家那位小娘子?”

节度使夫人想了好会儿才想起来:“喔,还有云家小娘子。不过她太安静了,面相也不好,长得福气。”

石玄微沉默,所谓“福气”就是太瘦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娘担心云家的风水有问题,否则怎么子嗣这般艰难不说,长子自幼体弱,女儿也这么“福气”?

给他娶妻,自然不能选身体条件差的,否则嫡子还生下来兴许就了,届时红事变白事,未免太晦气了。

知道云小娘子已经被排除在他的正妻候选名单之外,他也不失望,反正妻子对他来说只是生儿育女、给他助力的工具。只要能助他达目的,娶谁都差别,他必要为了这种事而忤逆他娘。

——

一个月后,钟起渊收到了孟氏的来信,同时在系统那儿得知了石玄微的正妻人选定下来的消息。

节度使夫人为他选了石洪的亲信武官都虞候的嫡次女为妻,——都虞候是统率侍卫亲军的高级武官,换句话说,他是石洪的保镖队长。石玄微能有他这一助力,哪怕有气运之子,将来弑父杀兄夺位功的概率性也很高。

对此,钟起渊不予置评,只是稍微遗憾重生者和男主都不太给力:

一个是恋爱脑,一心只想开启宫斗争宠剧本,而去细究从宛的身世问题;另一个心思深沉,小小年纪便开始考虑如何为自己谋夺最大的利益,因此不会将心思过多地放在对他有好处的女人身上。

所以从宛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身份暴露的危机。

“不过,要是这点应对危机的能力都有,那还当么审核员呢!”钟起渊释然道。

系统:“……”

我怎么觉得你还会再搞事?

钟起渊拿着孟氏的信,告诉钟初鸢:“石玄微要亲了。”

“石玄微?谁?”钟初鸢一脸茫然。

“宣武节度使石洪的三子。”

“喔,他要亲了与我何干?”

如今的钟初鸢早就忘记了当初的纠结,么“若对方真的待她一心一意,她是否就会嫁给对方”。

要她说,相夫教子的生活有么好的?纵使对方一生只爱她一人,她还不是要被困在后院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方再爱她,会允许她云游四方吗?允许她做想做的事情吗?

在见识了天地的辽阔、见过了世间百态、尝遍了酸甜苦辣的滋味后,这种简单乏味的生活,想想就痛苦。

所以若钟起渊再问她相同的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给我实现我的想法、包容和宽恕我的夫婿。如果这辈子有这样的夫婿,那我宁愿等下辈子。”

钟起渊道:“么。另外钟造希望你嫁给云家郎君,也就是你云姐姐的兄长。”

这事她很早就知晓了,如今才有机会告诉钟初鸢。

钟初鸢努力塑造的气定神闲的形象顿时垮了,忙问:“定下了?”

“娘语焉不详地让他以为你跟我出家了,加上我们云游在外,他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钟初鸢松了口气,接过孟氏的书信看,关注的重点却在:“云姐姐的娘想请姐姐帮云姐姐的兄长看病?娘写的信怎么这么复杂,而且云姐姐直接给我们写信不是更省事吗?”

钟初鸢觉得有些奇怪,“娘说云姐姐的兄长这是先天之症,可云姐姐怎么从向我们提过?她也让我们帮她的兄长看病……”

钟起渊勾起唇角:“对啊,这九年来,她从未开过口请我们给她的兄长看病,这是为何?”

审核员花了近十年时间在气运之子心里塑造的正面形象,只怕不用多久便会崩塌,想想审核员发现自己在气运之子心目中变了一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女人后,心情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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