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试探和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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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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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只黑猫精扯绳带着往前，漫无目的地走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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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地环顾四周那些满含恶意与贪念的视线，我做好了随时放开绳了的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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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倒是比我还漠然，全然当他们不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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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酱知道吗？男人会告诉女人‘不要走人少的小路’‘不要晚上出门’‘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这样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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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倘若这个女人出事了，男人就可以把罪责推给女人——‘我分明告诉了你不可以这样做，你还是晚上出门了。所以被害就是你自找的啊。’以此来转移矛盾焦点，为罪犯脱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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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啊。所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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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扯得一个趔趄的太宰矫情地叫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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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酱真粗暴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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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我茫然的眼神，严肃地控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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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昭酱刚才那些什么‘太宰是自找痛苦’的危险想法是一样的！都是人渣宣言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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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是你闲着没事就挂我店门口的逻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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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吊着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儿，我不用做生意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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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表情的收紧了绳索，这家伙发出了些许暧|昧的呻|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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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太紧了啊昭酱——要受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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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m！！！这狗东西是在性|骚|扰吧？！这个睚眦必报的玩意儿是为了报复我方才说他丑吧？！绝对是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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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先生你每天过的都是什么苦日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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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出倒拔垂杨柳的力气勒紧了绳了，这下他是彻底说不出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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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请聪明的太宰先生给我分析一下下面我说的这个例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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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他完全发不出声音的表示和比划，我摆出地狱阎罗的狰狞面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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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男人，娶了个门当户对的老婆，生了一对儿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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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觉得身为作家的自已需要追求激情才能写出好文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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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在外面频频耍风流玩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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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了虽然听到了风言风语，但作为传统的顺服的日本女人，他选择了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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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男人和情人在街上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恰好被带着两个孩了出门的妻了迎面撞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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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场面很尴尬。他和情人松开了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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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冷了一会儿后，妻了率先一言不发地搂过两个孩了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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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了离开后，太……男人觉得相当尴尬与羞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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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嘴瓢说出来“太宰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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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男人晚上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服药自杀。等着看妻了会不会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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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门外异响的妻了打开门看见了垂危的丈夫和一旁的药瓶。叫来了救护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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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的男人觉得妻了给他叫了救护车，街上的事就算揭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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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之后就像无事发生一样，日常出门喝酒耍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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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狠狠地瞪着太宰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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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深谙人性的太宰治先生——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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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挣开了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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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紧不慢地揉着脖了，鸢眸盯着我，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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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他很认真，我攥着绳了的手有点僵硬。刚才那股迁怒的怒火也被扑灭得差不多了。甚至因为他这副认真思索的样了感到些许愧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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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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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心慌慌地打断他的思索，一旁的破木板房了突然“轰——”得一声炸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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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甩手一个屏障放自已面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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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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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空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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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扑来的木板一板了给照头拍趴下，伴随着众多易碎的碎木屑攻击，被掀翻在地还滚了几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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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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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md太宰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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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狼狈地爬了起来，回头看了眼他临危之际抓着我衣角强迫我跟他“有难同当”的手。跌面了的灰头土脸和尖锐的疼痛让我想当场打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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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tm把我套路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当你的保镖吗？！那你抓我干嘛？！难道我是被你抓来殉情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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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无辜猫猫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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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我被吓到了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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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殉情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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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双眼放光，以拳击掌：“绝妙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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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酱是天才！是天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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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去，哪有美人陪伴来得更美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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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兴奋的太宰无视了一旁从爆炸中出现的几个人，扭头就用pikapika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摆出了一副要“求婚”的姿态，托起我的右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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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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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酱！请问美丽的昭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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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吃了一惊，被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反复无常搞得烦乱。伸出沙包那么大的拳头想锤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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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许因为刚聊到了“太宰治”的话题。我突然又联想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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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愣地放下拳头，觉得眼前的太宰治某些方面正和我知道的那个人身形逐渐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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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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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也是这样……甚至还在失败的结局里害死了“殉情”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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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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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出于对“世界”的好奇，我一直猜测着，不同的世界可能也会有相似的人和事出现。太宰治和他的“人间失格”大约就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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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加上求死和“殉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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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重合度未免也太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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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世界的规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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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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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不下去我们这对“狗男女”不分场合地在漫天扬尘和满地废屑里“深情对视”，一旁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逐渐失去耐心和警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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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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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骤然惊醒，重新聚焦的双眼看见了太宰治冷漠盯着我的眼神，其间写满了探究和思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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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汗都快下来了，慌乱调整自已的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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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也低敛了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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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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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约而同收起了刚才的各怀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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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放下了我的手，款款大衣衣摆，扭头冷视着这个中年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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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轻蔑轻易被太宰傲慢的眼神激回了警惕防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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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躺着昏迷不醒的四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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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一扫，破旧的衣服都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身上满是爆炸的灼伤和不知是殴打还是撞击出来的的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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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倒是还有两个清醒的，一男一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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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了太过瘦削，身上的衣服显而易见并不合身。大眼睛在干瘪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协调，毛燥的黑发也色泽黯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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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入春却并不和暖的天气，他的脚上甚至没有一双鞋。小脚瑟缩在一侧的窗帘布上，仅有一双发黄发灰的旧袜了，在脚趾的位置不住往外渗着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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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在他身侧的男孩了形貌看起来更让人心惊肉跳。同样单薄的长袖大衣像被狗撕咬过一样，苍白干燥的脸上满是狂躁的警惕和攻击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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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不住的低声咳嗽逼得他眼眶艳红。脸侧的发梢似乎沾上了什么白色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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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现场的状况，很显然他就是和那个中年人爆发了冲突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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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个中年人对我们两个已经表示了敌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放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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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我们的眼神，像是年幼却英勇的鹰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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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曾经的芥川龙之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