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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陈清衣不遮体的走了,把荣亲王气得直哆嗦,真是多少年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后来知道了事情原委,更是愤怒,两只狭长的眼睛冒着凶光。
但他,却没有任何举动。
朝中府里,事情多得他都做不过来。
府里,正在给他的长子筹办婚礼,给长女在置办嫁妆。王妃病重,要看大夫,还要应付娘家来人问询。
这几个大事,后宅的部分,都是方如画在做。
这么多年,荣亲王细看慢品,感觉方如画做事稳当,待他的子女温和,待下人宽厚,从不利用管家之便克扣财物。这些,在大家后宅里,算是难得。
慢慢的,他开始放心倚重她了。
朝中,刘楚从西北携大功而回,又拿到刘祺的罪证,他变得极其强硬。
而刘祺的事,让皇上又急又气又恨又担心,左右摇摆不定,天天揪着自己叨叨。
他知道,这个时候要特别小心,一个不好,不定会出什么祸事。
这场漩涡,定南侯府也在跟着胡搅。。。。。而陈清又与定南侯府无比亲厚。皇上要是知道他与陈清的关系,恐怕麻烦不会小,陈清把命搁里都有可能的。
不如冷静一下,等事态明朗些。。再去好好哄哄他吧。
然后,没两天,他就知道陈清再一次的潇洒的走了。
他去追,也没让人去追,甚至没发脾气,坐在那里愣了半晌,心里倒有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己多年杀伐决断,心硬手狠,却没狠过那个懵懂又温和的人。
何去何从?他犹豫了。。。
他不年青了。
没错,他用整个身心,爱恋着陈清。
但这只是他的整个身心,并不包括皇兄,王位,子女,家业,事业。。
他有皇兄要敬重,与皇家的关系要维系。
有利弊要权衡,有子女的亲事前程要考虑。
有家业要打理。。。
这么重的担子担在肩上,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抬起脚就去追。
再者,追回来,又能如何?
方如画。。确做得很过分。
他一直认为她是个进退得当的女子。却没想到,她是这样尖刻而胆大。
不过,他自从有了陈清,就没再去过后院,她们这些侧妃妾室,心中不满,也在情理当中。。。。
他没办法像原来处置王妃那样,去处置方如画。
要是她没生子女,要是她没管家。。。。
要是局势没这么乱,要是儿女没有成亲在眼前。
他可能不会饶过她吧?!
但现在,他连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都做不到。
接下来,朝中更加的动荡,刘坚死了,皇上气病了,赐死了贵妃,刘祺被关。
紧接皇上也没了,那是他的亲亲的皇兄啊。。。。
他悲痛欲绝。。打小对自己的照顾,有事没有拉着自己叨叨,都浮现在眼前。
刘祺被圈禁后,他去看了,人消瘦的厉害,没有一丝神采,那是他看着长大并寄于厚望啊。。。
刘楚翅膀已硬,继位顺理成章,但他还本分的看顾着,丰王也不是全无势力。
他没有别的选择。
睡不好,吃不下,整天让自己转个不停。。
只要有时间,他就坐在陈清的书房里发呆,不知道哪里传来点动静,他就以为那人回来了。。。
惊喜心狂跳,然后又是失望和空落。
他不见除重要大事之外的任何人。
在这个屋子里,想象那人悉悉索索忙活的样子。
也许,他们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虽然是被动的。
他们之间,一直有条沟壑,被他们好好的回避着,并用一个美丽的花环掩盖。。。。
那是陈清,不是他的宠儿,不能强制他留在身边。
爱他,敬重他,所以要放手。
可这心里的痛,真是无法言喻。。。
此时朝里又发生了件大事,刘千做为蜀王世子,没有继承蜀王位,而是主动放弃蜀王藩地,将蜀地归还朝廷。
这引起的震动又不小。。
但这个,不是说交就能交的,要有承重的人去收,还要派官员驻守。
刘楚,把这件事,交给了荣亲王。
他什么也没多说,收拾一下就上路了。
————走了不久,荣亲王妃没了,方如画做为侧妃,有幸觐见新出炉的皇后赵宜。
方如画最近这段时间,过得也是心惊胆战。
陈清在王爷面前那么闹一通,她怕王爷发怒于她。
咬牙等了几天,王爷没到后院,也没再提这件事,她让人打听消息,说陈清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王爷没派人去追。
她心稍定,不由暗自得意。。。
这种不伦之情,到底拿不到台面上。早知如此,第一次就该狠下手的,没得恶心这么久!
可后来皇上驾崩,新皇继位,赵宜居然成了皇后。
方如画心里很是泛酸,那么个粗俗的蠢女人,居然生了个当皇后的女儿!
这次去宫里,她也是准备了好几天。
赵宜果然就注意到了方如画。她夹杂在一群长相平庸年龄也不小了的王妃郡王妃中间,显得格外不同。
还在皇上孝期,所以大家都穿得素淡,但清淡的衣裳仿佛更能衬托出方如画的清丽清致。而且她规矩妥当,举止大方。
赵宜也只是含笑看了一眼,并未多说,但赵宜心里对方如画,还是有些佩服的。
两世,这个女人,都活得风生水起。
荣亲王那么严苛,后院那么复杂,她都能混出头。
在一群贵妇面前,一点不胆怯。甚至面对自己,也能做到不卑不亢,大方自如。
有八卦小兴在,陈清受辱之事,赵宜很快就知道了。当时心里可是燃起了怒火,早就想收拾她的。
但,不会是今天。。。。今天,本宫事儿还多着呢。
————回头再说那一身麻衣,骑头小驴,奔向南方的陈清。
在出京城的一刹,他就把一切放下了。
这一路,他没有目的,没有想法,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在路上,在客栈,在船上遇到各色人,外放的官员,做生意的,外嫁的车队,南迁的,游学的学子,大家因一段路而聚,而又因另一段路而分。。
面对那些人的依依不舍,他只是潇洒的挥挥衣袖。
他在定南侯府的驻点上,早知道皇上驾崩,景王继位,而他的外甥女儿。。。成了皇后。然后在租住的小船上,月静更深,他对着天上的月和水里的月,喝了个七昏八素。
走一路看一路吃一路,高档酒楼,路边小摊,还在曲里拐弯小弄堂里的那些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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