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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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群，在官府兵卒的引导下逐渐散开，给曹洛一行人让出前进的道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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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营总，请，咱们边走边聊，不知此次返乡省亲，欲要待上多久？”叶訾也不拖沓，知道曹洛返家心切，一拽马缰，示意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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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既回，前线战事还是吃紧，不敢多留。”曹洛见叶訾守备如此客气，不自由的多加了些礼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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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匆忙？”叶訾面上一惊，“那这样，曹营总，先返家省亲，晚上，我在叶府备酒席，给你接风，也不多饮，小叙即可，莫要驳面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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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洛本是想要推脱，可在另一侧驾马并行的魏无忌，连忙捅了一下曹洛的腰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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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好的，末将先敬谢叶守备了，晚些时候，必到府上赴约。”曹洛抱拳应下邀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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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曹营总果然是个利落爽快之人，果如文榜所书，颇有英雄之风，那下官就不做多打扰了，前方街面已为营总畅通，下官先行回府准备，晚些时候见！”叶訾也是个直爽之人，快人快语，做事不拖沓，言罢便拱手作礼，见曹洛回礼应下后，便持缰一拽，带一众兵士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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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訾与兵士走远，曹洛侧头询问，“无忌，你刚才怼我干嘛，就这么一天时间，晚上还要去酒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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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哥，这叶訾，好歹也是没落贵族叶家之后，江夏镇是不大，可是镇中守备一职，可是比你这营总要官大，如此客气，必有缘故啊。”魏无忌一边持缰前驾，一边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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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一说。”曹洛被此一点，心下思索片刻，开口道，“这叶訾，难不成，是想借这主公为我们打造的东风，搭船再兴叶家？可是咱们也帮不到什么啊。就算能帮，又从何帮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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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哥，你可别忘了，这叶訾有个亲侄女，叫叶玉。”魏无忌轻抚下巴，面带微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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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马蹄轻踏路面青石，发出“嗒嗒”的声响，曹洛神情微动，思绪回到当年那个中秋佳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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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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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大。夜，已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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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之地，吴国大营主帐，吴郑公刚刚入帐，无力的坐在帐中主位。身披铠甲，未佩盔，被雨水打的湿透的长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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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侍从阿五，赶忙捧上一杯热茶，将火炉加大，找出干爽的备衣就要侍候吴郑公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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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赵印，这红甲骑兵，到底从何而来。”吴郑公双手微微颤抖，接过茶碗。任由内侍在身边为其卸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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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吴郑公亲率十万吴军，将越国国都包围，久攻半月，终于城门大破，吴军一拥而入，占领皇宫，越国国公于殿中自刎身亡，越国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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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军刚入宫城，外城城防还未重新部署，齐国大将军赵印，便率八万之众，对吴军刚刚入主的越国故都发起攻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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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吴军围城之时，越国公便遣使北上，请求齐国支援。齐国大将军赵印，率八万精兵南下救越支援。可赵大将军这一路行军，不紧不慢，且走且停，齐军全队好似郊游，远驰一路，丝毫未有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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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吴军终于攻破越国国都之时，齐国大军姗姗来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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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印大手一挥，齐军全力攻城，只是此时，守城之军，由越军已变为吴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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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吴郑公亲征越国的周老将军，向吴郑公上谏，闭城不出，加固城防，让刚刚结束近半月攻城血战的吴国兵士得到充分的休息，以逸待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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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百年世仇，今日终得以报，被胜利喜悦冲昏头脑的吴郑公，此时哪听得进去上谏。眼见远道而来的齐军仅有区区八万之兵，统兵之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赵印。借着吴军士气正旺，吴郑公决定，出城迎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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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郑公立于越国宫中高台，拔出腰间长剑，指天高呼，“犯我强吴者，尽诛之！此时越地，已是吴土！众将士，随我出城迎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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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声震天，吴齐两军，第一次碰撞，于今日，在越国故都城外，拉开了序幕。这一战，彻底改变了吴国大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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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士气，是不能，打胜仗的。”周老将军，身中数刀，被退回的兵卒抬到吴郑公身边之时，已是气息游离，这位为吴国奉献了一生，曾为三位吴国主公，征战四方的老将军，就这样死在吴郑公怀中，咽气之前，说出了这最后一句上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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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郑公率军出城迎战，哪料齐军在赵印的排兵布阵之下，战力极高。步阵迎敌，骑卒穿插切割战场。更有两千身着红甲的诡异骑兵，战力极高，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吴国防阵在这两千红甲兵士面前，就薄如脆纸，被随意的收割残杀。红浪所过之处，吴军片甲不留，断臂残骸，不留一个活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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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用半日，越国故都城外平原，吴军就被齐军打得溃不成军。正面城北战场，吴齐两军作战之时，齐军统帅赵印，竟分兵绕后路，从城南之处，重兵一万，攻入了还未被吴军占领稳固的越国故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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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战场不敌，乏战多时的吴国兵士，就像秋后稻草一般，被齐军快速收割。身后越国故都，又被攻破，前后夹击，退无可退，这大胜越国的喜悦，还未被吴郑公捧热半日，就全部吐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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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已无战机，吴郑公羞愤之下，咬的牙口尽碎，咽下呕出的一口老血，只能下令，全军撤退，向湖海之地后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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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事已高的周老将军，为掩护吴郑公后退，亲自率五千精兵，留下断后。五千精兵却也只阻挡了赵印麾下红甲兵士一夜，周老将军与吴郑公，君臣二人，再见之时，竟已成死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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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葬周老将军后，吴郑公率军一路后退，齐军紧追不舍，好似要彻底将这吴国精锐残兵，尽数吃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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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诡异的齐国红甲骑兵，追击迅速，奇袭不断，总在吴军将要歇息之时杀出，收割无数吴国儿郎后，待吴军列好防阵，全面御敌之时，红甲齐军便又快速远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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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复始，袭扰多日，吴军全阵士气急速下降，吴军残部在吴郑公率领下，眼见将要退至湖海大营，可天公不作美，降下初冬大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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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逃的吴国大军，又淋此冷雨，此时的众兵士，士气彻底跌入冰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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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此时，齐军红甲骑兵竟趁着大雨深夜，对这将要退入湖海大营的溃逃吴军发起了比以往更加凶猛的奇袭收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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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吴军残部，撤回湖海大营，整整十万精锐，在这一路逃溃之下，竟已近去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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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郑公在大帐之中，刚刚换好干爽的新衣，还未着甲。手中捧着热茶烤着暖火，心神稍稳。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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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之中，帐外喊杀之声大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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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郑公大惊，“袭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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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体态精壮的将军直奔大帐跑来，这将军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甲上尽是血污，混着淋下的雨水，顺着铠甲花纹，缓缓流下。手中钢刀，多处崩刃裂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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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将军，刀挑帐帘而入，事出紧急也顾不得礼法周全，入帐便大声道，“主公，末将虎威营营总曹南辕，齐军已将湖海大营包围，红甲骑兵更是冲杀入营，前军正在奋力阻挡，冲破至此只是时间问题，主公快后撤！我部阻敌争取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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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郑公听此，心中一惊。可毕竟是个敢于亲征之主，立刻收揽心神，面上毫无胆怯退却之色，起身道，“着甲，随我出帐杀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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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忘了周老将军的上谏了嘛！此时退反江东之地才是上策！”曹南辕见主公欲要出帐拼杀，心中大急，开口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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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将军！莫要多言！吾意已决！如此丢盔弃卒，何颜以见江东父老！吾誓死不退！”吴郑公血性大起，抽剑而出，盔甲还未披挂好，便欲出帐迎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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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曹南辕此时，急的目眦尽裂，顾不得多言，就要上前抱起吴郑公向南逃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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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干什么！”吴郑公怒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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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末将失礼了！”曹南辕知道，此时顾不得礼之上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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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手！你！曹南辕！放手！”被裹挟的吴郑公大声怒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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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南辕仗着自身武力之高，强夹吴郑公而起，就要出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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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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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劈帐帘之声骤起，大帐遮挡被一刀劈开，一目如鹰眼的青年跨马持刀，破帐而入，“哟，这么热闹，那就都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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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帐之人何许？正是齐军年轻统帅，赵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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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南辕一见有人骑马闯帐，将吴郑公向其一抛，赵印眼见人身飞来，一刀纵劈而出，眼见刀锋入肉，飞起的吴郑公只觉被一股巨力强拉，直接落地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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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印只看眼前人影扑面，忽又落地而去，还未收回自已劈空的刀锋，又一人影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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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惊之下，赵印已是无法抽刀回挡，只得身体向后躲避，可这刀锋突进之速过快，赵印心中大惊，“不好，这是个高手，如此刀速，已经接近一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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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未停，刀锋已至，赵印甚至连刀刃上的崩口卷刃都看的个清清楚楚。若是砍实，赵印必是命丧此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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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印本身武艺不低，也是个二品上的高手，强拧腰身硬避锋芒，身法已是够快，可刀锋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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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一声大叫，赵印翻身落马，面上已被血污遮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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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劈赵印后，曹南辕一把抓起地上的吴郑公，提携上马，一夹马腹，冲出帐外，高声大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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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营！破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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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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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凭士气，是不能打胜仗的！”一位满身鲜血的白发老者爬起身，双目尽是涌出的鲜血，直勾勾的盯着吴郑公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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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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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呼，呼，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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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大叫后，呼吸急促的吴郑公从噩梦中惊醒。眼看四周，是自已熟悉的寝宫，惊恐的急促呼吸才缓缓降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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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老年内侍听到吴郑公大喊，赶忙小步快跑来到榻前，手中捧着一碗茶药，“主公，喝点药茶，压压心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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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郑公以手推开茶碗，面色枯槁，神情难掩悲痛，语声断续的问道，“阿五，你说，周，周老将军，是我，是我害死的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