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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小狼和小旺照例早晨起来之后,先去隔壁问问阎大伟,有没有秦玉的消息,圆圆和宁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陕北回来。

当然,得到的消息依然是戏没拍完,现在还回不来。

俩孩子失望而回,正好碰上要出门的爸爸,咦,两只眼睛怎么那么红。

“厨房有早餐,不要吵你妈,悄悄去吃早餐。”说完,阎肇走了。

小旺进了厨房,又是白稀饭和腾热的馒头,再加点咸菜,爸爸做早餐永远都是这几样,真难吃。陈美兰很少睡懒觉,阎肇又叮嘱过不让打扰,小旺于是准备拿钱自己去买早餐。

不过两条细长的腿飞奔到院门口,孩子又退了回来,并失声喊了一声:“妈妈……”继而一声大叫:“妈!”

陈美兰只是单纯的想跟阎肇睡一个被窝,但昨天晚上,阎肇破例搞了两次运动,而且在陈美兰不想要,提出异议时,他还特别惊讶的问:“不是你说想睡一个被窝的,难道你想要两次?”

陈美兰只是说要睡一个被窝,可没说一晚上连着做两次运动,她生过孩子,上了年龄,把睡觉,保养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白天又那么忙,怎么可能愿意浪费几十分钟在那种事情上。

所以第二回事情做到一半,她就把阎肇给踢下去了。

直到早晨起来,看阎肇实在憋的难受,陈美兰又给他解决了一回需求。

她今天确实腰酸,整个人都不舒服。

听见小旺的喊声,陈美兰立刻翻坐了起来,毕竟是她带大的孩子,从孩子的声音就可以分辩出来,应该又是有什么大事情。

“美兰,怎么还没起床啊,我给你带了早餐。”居然是周雪琴。

她又来了!

但凡亲妈来,小狼和小旺总是如临大敌,一把推开门,俩孩子连蹦带跳的,跑到了陈美兰的床头。

陈美兰正在找拖鞋下床,周雪琴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我给你带了几个肉夹馍,在津南买的陈记老字号。”

津南的陈记老字号,在整个西平市确实有名,馍好吃到排不上队。

小狼被打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陈美兰听周巧芳提过,说周雪琴给马媛供了500台传呼机,一直没收到货款,最近正在焦头烂额。

无事不登三宝殿,周雪琴这么上赶着来,陈美兰估计,她要不是想让自己出面,帮她找马媛收那500台传呼机的货款,就是眼看顾霄要来,她这是再来缠缠她,看有没有可能,让陈美兰帮她从顾霄那儿捞点投资。

撩帘子出了门,她问:“姐你有事?”

周雪琴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就来看看你和孩子。”

显然,不是陈美兰不欢迎她,小狼在嘟囔:“坏阿姨。”

小旺替陈美兰提过鞋子,就默默坐到了床沿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

周雪琴确实提了几个金丝肉夹馍,老潼关做法,酥的掉渣,裂口处的肉全是瘦肉,陈美兰出门刷牙,她提着几个馍又追了过来,没话找话:“我看你和阎肇感情挺好的。”

前夫前妻的,就阎西山那种人,都从来不评价陈美兰和阎肇的感情生活,因为那么做是讨人嫌,按理来说,周雪琴人生的漂亮,会交际,如今又自我标榜自己是女强人,应该有点傲骨。

自己抛弃了的男人,当然不会回头,即使心里后悔,也不会表露出来才对。

她突然这么说,虽然陈美兰忍着不厌恶,但难免有些忍不住的嫌恶。

“都是过日子,有什么好不好的?”陈美兰拿起了牙刷要刷牙。

周雪琴凑近一点,又说:“其实他也不是没花花肠子,而且你别看他跟头倔驴一样,喜欢他,主动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可不少,尤其是在他单位,那样的小女孩尤其多,为了小狼和小旺,也为了你们的家,这方面你得小心一点,别像我似的,给人蒙的像个傻子,最后阎肇出了丑,丢人的是咱们,你明白的吧。”

陈美兰的牙刷顿了一下,吐了口白沫。

周雪琴这不是暗示,直接是明挑,阎肇将来会在工作中跟什么女人闹桃色丑闻。

她这种态度,就不仅仅是插手别人的感情生活,而且带些挑拨离间的意味了。

这女人是真怕自己俩儿子日子过得太好。

陈美兰顿时一声冷笑,回头看着周雪琴:“姐,你好歹了是个女强人,难不成还稀罕男人爱不爱自己这种事?就阎西山我都没稀罕过,我会稀罕阎肇?”

周雪琴给陈美兰一激,声音就要变尖了:“你总得防着他给你戴绿帽子吧?”

“现在是新社会不准纳妾了,要是旧社会,他就纳个妾我都不反对,家里还能多个人帮我干活儿呢。”陈美兰说着,放下牙缸,取毛巾要洗脸了。

周雪琴是重生的,当然清楚阎肇上辈子的感情生活。

上辈子她是阎肇的妻子,后来又是前妻,分分明明知道,虽说齐松露跟阎肇没什么感情关系,但是有一个叫刘晶晶的女孩子,会跟阎肇发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那事还会影响他的升职。

周雪琴觉得自己是为陈美兰好才要提醒她的,顺带着,要是陈美兰高兴了,她想让她帮自己要一要马媛欠她的15万货款。

就不知道她压根不搭茬不说,语气还这么硬。

不过既然她不搭茬,周雪琴也就懒得说了,等出了事,阎肇的工作受影响,挨处分的时候,且让陈美兰哭去吧。

回头再看看俩亲儿子,都是一脸戒备,缩在陈美兰的卧室里,两眼警惕,趴在玻璃窗户上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她。

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俩白眼狼。

15万的货款啊,拿不回来,就只有去马媛仓库里搬货了。

那依然等于一分没赚。

可真是晦气!

把肉夹馍放在窗台上,周雪琴压抑着怒火,转身走了。

……

眼看八月末,西平市的盛夏就要过去了。

这个夏天,阎卫和齐松露相处得很不错,因为陈美兰给他俩故意制造约会的机会,经常让小狼和他俩一起出去,小狼又胖了一圈儿。

当然,也可能是阎卫剔头挑子一头热,因为齐松露对阎卫一直很淡。

而让阎西山大失所望的是,阎卫居然对三十岁的豆腐渣齐松露动了真感情。

偶然一回阎卫去接齐松露下班,居然对阎西山说:“西山,齐松露会做饭!”

一个女人会做饭有什么大不了的,阎西山觉得阎卫简直脑子有病。

“上回去我宿舍,她还帮我打扫过卫生,还帮小狼洗了脏线衣。”阎卫又说。

女人搞卫生洗衣服不是天经地义?

紧接着,阎卫又叹息说:“我前妻从小不会做这些事,家里家外都是我在干,我要把握好齐松露这个女同志,真的,跟她结婚,我觉得我还能找到幸福。”

听完,阎西山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他所说的这些事情陈美兰都会,而且干得特别好,而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终极要求,不就是这些吗?

离婚后才发现前妻特别优秀,而且很难再找到一个跟她一样的女人是种什么感觉?

阎西山深觉得自己当初是疯了才会出轨的!

阎卫认真考虑要跟齐松露组建家庭,这时就得说说米兰了,既没工作,又没房子,目前在首都租房子住,因为实在太困难,又还要养阎哈,一个月阎卫会给她寄50块钱做生活费。

用那五十块,米兰顿顿只够吃白菜面条,困难的不得了。

但等他真的再婚,就不能给米兰钱了。

于是阎卫又四处找关系,要帮米兰找份工作,让她在他再婚后能养活自已,工作都快商量好了,一月三百块,公交车上的售票员,算是份正式工作了。

但就在这时,军法接到诉状,有人要为王戈壁打官司,给她翻案,救她出狱。

阎卫最恨的就是王戈壁,听说王戈壁还想跳腾,就又给战友打了个招呼,把米兰那工作给推辞掉了,就每月给米兰寄的那五十块,都不愿意再寄了。

再仔细一打听,他知道具体情况了。

是顾霄,已经到首都了,在来西平市之前,准备为王戈壁翻案,于是把自己跟王戈壁往来的信件,全都呈交到了总军区军事监狱,想要以此证明王戈壁不是间谍。

信件很快就被呈递到阎佩衡那儿了。

阎佩衡早知道王戈壁跟顾霄通过信,老爷子特别愤怒,不过在愤怒之余还挺幸灾乐祸,他被王戈壁蒙骗了,顾霄不也一样。

所以谁也不比谁更高尚,更高明嘛。

当然,当天,阎佩衡就用传真机的方式把所有信件传真了过来,让阎肇兄弟过目。

而阎肇兄弟籍此,就可以知晓王戈壁和顾霄俩人这些年书信的全部内容了。

倒不是说他们聊了多过分的内容。

阎肇翻看了一下,只能总结为一句话:消费死者,吃人血馒头。

王戈壁确实在信里把自己形容成了苏文最好的朋友,甚至,阎佩衡当初寄药,她换药的事,她居然也全倨功在了自己身上,说她曾经不间断的寄药,为苏文治过病!

而且最叫人无语的一点是,她不是把阎肇兄弟都形容的很差,倒是一直在表扬老大阎军,说他对母亲很不错,是个善良,孝敬的孩子。

也是因此,阎军到美国后,之所以不像别人会举步维艰,带着没工作的大嫂和三个孩子,现在过得很好,全有赖于顾霄的支持和人脉。

本能的,阎军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就会替王戈壁说话。

而阎东平堂哥的事,其实也是王戈壁拉媒牵线,找阎佩衡帮忙办的。

阎东雪也是王戈壁掏钱送出国,送到顾霄身边的。

要办事情,人不在多,有一个阎东雪,再有一个阎军,都是替王戈壁说话的人,顾霄自然深信不疑,认为王戈壁确实是苏文的好朋友。

这些其实都很容易解释,阎肇手里有证据,只要顾霄来,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但是王戈壁在一封信里写了这么一段话。

她说,苏文有一大笔财产,不愿留给不肖子孙,给了她,她想等顾霄回来之后交给顾霄,代由他来代为保管。

而她自己,则只有一个要求,出家作尼姑,要用余生为苏文祈福。

这句话引起了阎肇的注意。

苏文生活过得很清贫,但并不穷,阎佩衡给她的生活费没有断过,阎肇结婚前的津贴也全寄给了母亲,阎军兄弟每年都会给,以及,阎老太太毕竟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也有些家底儿,虽说年青的时候恨儿媳妇,但死的时候已经悔过了,把自己存的身家全留给了苏文。

苏文很可能遗留了几千块钱,再或者几个镯子,一对戒指之类的东西,那是苏文的财产,也是她的信物。

王戈壁一直在首都,可西平市有米德,还曾经是公安局长,他肯定一直帮王戈壁盯着苏文。

会不会阎肇当初当兵不在家的时候,王戈壁曾指使米德贪污过老太太的东西?

她最后留的一手,就是想用那些东西,让顾霄相信她才是好的,善良的,对苏文好的那一方,继而,老太太想得挺美,下半辈子还想找个寺庙给她养老,去当尼姑,菩萨会收她吗?

她那么真善美,得搏了顾霄多少同情啊。

跟阎卫面对面看了半天,阎肇自己想不到母亲的遗物到底是什么,于是,又拿着信回了家,要跟美兰交流一下,看那东西到底是啥。

捧着信,阎肇看陈美兰,陈美兰也在看阎肇。

苏文曾经留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阎肇完全猜不到,毕竟他很小就离家,当兵了,从那以后少回家,即使回了家,也跟母亲交流的很少。

收敛苏文遗物的时候除了几件旧衣服,没什么值钱的,阎肇也全付之一炬了。

在他想来,那应该是小戒指,小耳环,镯子,或者顾霄留下的口琴之类的。

但陈美兰觉得不是,她直觉婆婆不是那样的人。

要仅仅只是几个小戒指小耳环什么的,敛丧的时候阎斌就会收起来,交给阎肇,阎斌又不可能贪东西,也不可能被人收卖,他没收敛过东西,就证明老太太真的没有留遗物。

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苏文很可能有一笔遗产,但是那东西在王戈壁手里。

阎家一门上下,三父子,没有一个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事情发展得很快,顾霄在首都只停留了一天,就趁着飞机来西平市了。

而在出发前,他给阎肇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小肇,在你娘盛放骨灰的地方等我,我到之后,会直接在那个地方等你。”

阎肇是在家里接的电话,他又不是周雪琴,也没有重生,当然很讶异,因为盛放苏文骨灰的地方,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今天是8月31号,圆圆终于在暑假结束之前拍完了戏,马上就要回来了。

陈美兰提前一步,先把孩子的暑假作业要了回来,跟小旺俩忙忙碌碌,正在替圆圆批改作业。

她今天也是头一回问阎肇:“咱娘的骨灰到底在哪儿?”

“莲花公园旁边,莲花庵里头。娘当时交待后事的时候曾说过,不要把放她骨灰的地方告诉任何人,我也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顾霄是怎么知道的?”阎肇反问。

莲花庵是个大寺,苏文活着的时候是在家居士,死了骨灰归寺庙,这是常理。

顾霄确实喜欢苏文,了解苏文,猜得出来,陈美兰觉得很正常。

阎卫已经出发去机场,接顾霄了。

再过两个小时顾霄就会到西平市,而此时,阎肇依然没想到,他娘留下的遗物到底会是什么。

顾霄身边有个阎东雪,还有个阎东平。

他还跟总军区提了诉求,要求总军区把王戈壁放出监狱。

王戈壁一直隐忍不发,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的他们兄弟措手不及!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对于阎肇兄弟是大大的不利。

“漫天的花哟漫天的云,细箩箩淘金半箩箩沙……”门外一阵嘹亮的歌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花布小褂,两只布头凉鞋,还扎着两只冲天小辫儿,皮肤黝黑的小女孩进了院子,立刻就是一声喊:“妈妈,我回来啦。”

一个暑假,泡在陕北,圆圆拍完了《归城》在农村的所有戏份,终于回来了。

“爸爸怎么不高兴呀?”小丫头看她爸脸比平常还黑,困惑不解的问。

小旺正在修改作业,回头说:“谁知道呢,他只会和妈妈说话,整天唧唧咕咕的。”

小狼却是哇的一声:“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黑,圆圆的皮肤底色跟阎肇的差不多要一样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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