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琅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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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千帆站在熊熊燃烧的烈火前，保持着缄默。对他而言，拯救数百万生命的实感，远没有这座死寂之城中的悲伤要强烈。这份悲伤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上，久久不能释怀。

十八万人在一夜间逝去，只留下这座满是黑色晶砂的死城。

笼罩着城市的黑雾散去，露出夜空的星光，为这座死城撒下亡者的福音。

各国的援助队伍逐渐进驻到琅南市区，在蒋伟荣的带领下，开始回收逝者的尸体。熊熊燃烧的烈焰将他们的尸身化为灰烬，将他们的魂魄送入天国。

陆千帆在街边捡到一只布娃娃。他掸去布娃娃上的尘埃，将它放在了火焰之中。

“希望他们化身的烈焰，能为这座城带来新生的光芒。”薛定站在陆千帆的身后，望着燃烧的烈焰，如此说道。

“嗯。”陆千帆深邃的双眸中倒映着火光，缓缓地握住了双拳。直至黎明时分，他才背对破晓的天际离开了琅南。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很坚定，似乎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好好地背在了肩上。

短短一天的时间，陆千帆似乎成长了许多。

汤杰、邹坤、云玖三个人虽然及时解毒，但是身体脏器都受到影响，尤其云玖已经是生命垂危。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被送回国内接受治疗了。

但是，陆千帆因为杀了塔思，所以不得不暂时留在薛定身边，接受名义上的拘留和审讯。

“我能把他带回国内，但总不好和这面也太过强硬。毕竟，塔思的事终究属于他们的内部矛盾。陆千帆再怎样也是故意杀人，我们太强硬会被扣上干涉他国内政司法的帽子。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忙，从中斡旋一下。”

对于薛定的请求，蒋伟荣欣然接受。他说：“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力帮忙的。如果没有陆千帆他们，我们绝无办法将这场灾难控制在这个程度。”

随着官方指定的负责人到来，掩埋琅南城的黑砂清理工作也正式启动。一星期后，这座一度陷入死亡的城市的重建走上了正轨，琅南城渐渐地焕发出新的生机。

抓住这个时机，薛定也带着陆千帆回到了国内，名义上是“押解回国”。

重新呼吸到国内的空气时，陆千帆不由得抻了一个懒腰，丝毫不像是被押解回国的。他刚走下台阶，就被一群黑衣人呼啦啦地围在了中央。

薛定也是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急忙准备拔枪。

“后生，不用紧张。”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两鬓斑白，比上一次见他时似乎要苍老了许多。

看到古巍，陆千帆急忙挺直腰杆，说道：“古老，怎们还辛苦您老跑一趟？”

古巍一幅懒得搭理陆千帆的样子。他抬手示意身后众人放松警戒，对薛定说道：“老夫是秩序管理委员会常务委员，古巍。”

听到古巍名字的瞬间，薛定瞬间精神了起来。他敬礼说道：“首长好！华夏骑士团西南战区边防团，空降救援队队长薛定！”

古巍回了一礼，说道：“老夫已经不在军职，不用再叫首长了。和这混小子一样，叫我古老就好。”

“是！”

陆千帆站在旁边，疑惑道：“常务委员？您不是名誉顾问吗？”

“还不是因为你！冒冒失失跑到国外，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为了保你，老夫差点把自己卖咯。”古巍一巴掌楔在了陆千帆的后脑勺上，骂道：“回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这事儿解决之前，你哪也不许去。”

“嘿嘿嘿，辛苦古老了。”陆千帆揉着后脑勺肿起的大包，讪讪地笑着。如果不是古巍出面，陆千帆即使回到国内也会面临诸多麻烦。如果今天不是古巍带人接他，他很可能就被某位大人物带走，不见天日了。

将陆千帆交给古巍后，薛定便离开了。古巍带着陆千帆坐到车上，对他说道：“你最近多加小心，老挝那边不敢施压，但难免会有人偷偷使些小手段。”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法治社会，和谐国家，有人还敢搞暗杀？”

“你是在宣传口深造过吗？小词儿怎么一套一套的。”古巍瞪了陆千帆一眼，说道：“塔思只是冲锋陷阵的棋子。但是，琅南化工厂的背景多半和国内某些大财团扯上关系了。他们为了明哲保身，难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陆千帆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所以之后的事情我都交给薛定去查了。”

“你小子是还打算深入调查吗？”古巍愤怒地看向陆千帆。

陆千帆没想到古巍会突然这么生气，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是，一想到那漫天的黑色，陆千帆便不容许退缩。他迎着古巍的目光，说道：“琅南整整十八万人！十八万人！死了！只有塔思一个受到惩罚怎么够？”

“那该惩罚塔思的人也不是你。”古巍揪住陆千帆的衣领，说道：“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这件事到此打住！之后自会有人去追责，你不要再深入了。”

陆千帆盯着古巍的双眼，良久才平静下来。“我不希望这件事真的演变成博帕尔惨剧。”

“如果想让这事不了了之，我也没必要费力保你。”古巍说：“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出国这一搅，险些让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呃，怎么了吗？”

古巍说：“你在国外做的那些事一旦曝光，你在灰鸽子的人设可就站不住脚了。他们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我们需要你帮我们，把灰鸽子的目的挖出来。”

陆千帆点点头。“我明白了。”

听到陆千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古巍不由得多看乐他一眼。“我感觉你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正常而言，你应该和我贫嘴谈条件，不可能答应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