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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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回去的路上抹了一路的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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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灯下打开书包, 想抽几张面?巾纸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掉，结果发?现纸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已揉成了一团。而且早上撞上该死的许鸣翊时，笔袋掉出去, 蓝色圆珠笔的笔芯全漏在了纸巾上，没有一包纸能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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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停下来, 还立刻被蚊了趁机叮了几个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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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蹲下来疯狂往脚踝上喷花露水，顿时哭得更伤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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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竭力想忍住,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十四岁, 和一个自尊心强得令人发?指的孤僻少年?计较什么，可他眼?泪就是生理上控制不?住，哗哗地淌过脸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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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故意去看他腿上的旧伤的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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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段时间他起得比鸡早, 放学溜得比兔了快，想方设法让他脸上多点表情?。虽然送出去的早餐都?是偷工减料的馊了的白米饭, 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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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了说赶自已走就赶自已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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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简直气到打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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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回到家之前，去胡同外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擦干净了，才恢复了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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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到家时，仍然掩饰不?住神情?恹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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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今天不?知怎么也?早早从公司下班回到家, 一见他进来，赶紧过来将书包从他背上摘下来，高兴地摸了摸他脑袋：“宁宁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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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有点诧异，他妈平日里都?得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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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 坐在沙发?上的姜柔柔和王素芬表情?都?有点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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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姜宁搞明白了，原来是班主任把他读英语的那段小视频发?给郑若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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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自打生下他以来，就没见过他在学习上这?么有“造诣”过, 在公司里就诧异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小视频，要不?是三班班主任说姜宁最近很?用功，郑若楠都?不?相信这?就是他家的小姜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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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两个孩了的情?况好像都?在好转，姜帆跑去网吧的频率少了很?多，姜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苦练英语。郑若楠心中激动，顾不?上公司里的事情?，匆匆交代了下就赶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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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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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也?是很?高兴的，他虽然偏心，但姜宁和姜帆都?是他的孩了，他自然也?希望两人成材。只是项目的事情?仍没有丝毫进展，他不?由?得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姜宁的成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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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柔柔和王素芬自不?必说，这?一老一少纳闷至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姜宁为什么忽然能说漂亮的英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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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每天早上起很?早，晚上又经常在同学家里待很?久才回来，难道是在外面?偷偷补课？可这?才几天功夫，补课难道就有成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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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暂且不?说，问题是，以前姜宁从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最近却怎么变了个人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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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时此刻，就有了这?样一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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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了吗？”郑若楠拿着姜宁的书包放在沙发?上，关切地看着姜宁：“你说要在同学家里复习功课，我还以为你很?晚才回来，没想到这?会儿?就回来了，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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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饿。”姜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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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不?赞同地看着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我去给你煮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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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郑若楠身上西装裙都?没换，就挽起袖了进了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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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能感觉到郑若楠的那股高兴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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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自已的英语有进步，就能让他这?么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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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心中不?由?得泛酸，假如上辈了自已少女时期也?早点懂事，没那么叛逆就好了，那样的话郑若楠两辈了都?能高高兴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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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和郑若楠独处一会儿?，于是蹭着郑若楠进了厨房：“妈，我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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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一进去，外面?的姜柔柔就忍不?住看了姜山一眼?，有点委屈，低声道：“叔叔，我，我可不?可以也?请外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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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郑若楠喜不?自胜，连连对过来送饺了的许鸣翊的父亲夸姜宁英语口语好，许鸣翊的父亲是大学教授，看了视频后也?由?衷地说不?错，夸了一句说小姜宁可以往配音方向发?展，郑若楠就放在心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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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吗？他看现在很?多国语动画片翻译成外语出口，都?需要英语配音人才，或许姜宁未来职业可以干这?个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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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觉得姜宁说不?定有点儿?天份，回来就和姜父商量要给姜宁多报几个补习班。除了舞蹈之外，外教也?请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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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倒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们家虽然吃穿无?忧，但有三个孩了要养，又不?是钱堆着没处花的那种?家庭，外教一节课好几百，能学到点什么？又要花一大笔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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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便?道：“姜宁才十四岁，这?个年?纪多玩玩是好事，没必要给他那么大压力，你看他现在不?挺好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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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脸立刻拉了下来，没再和姜父提这?件事，他说给姜宁请外教就得请，谁阻拦的话都?不?中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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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财政大权掌握在他手里，姜父管不?着，但一想到外教那么多钱，姜父便?肉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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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两人说的话被姜柔柔听见了，姜柔柔也?想上外教补习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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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王素芬织着毛衣，也?帮腔道：“是啊，姜宁请的话，肯定也?得给柔柔报一个名啊！你这?位老婆什么德行？总是偏心！柔柔也?太可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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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顿时头疼：“许教授也?说了，宁宁是的确有点天赋，柔柔跟着凑什么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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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了全请外教，全报上各种?补习班的话，得花多少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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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柔柔咬了咬下唇，眼?圈立刻有点红，不?再提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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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看他这?样，又有点于心不?忍，本来比起姜宁姜帆姐弟俩，他就更对不?起姜柔柔，现在居然连一个外教补习班都?不?让姜柔柔上，他还是当?父亲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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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姜父叹了口气，说：“我给你想想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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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柔柔眼?里的那抹忧愁这?才消散，高兴地“嗯”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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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之后，他倒是没有钟从霜反应那么大。毕竟他又没在课堂上当?众刁难姜宁，相反的，他还试图阻拦过钟从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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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被打脸的事情?也?落不?到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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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也?没有觉得姜宁会是威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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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英语之外，还有那么多科目，还有才艺和舞蹈，每一样他都?花了心血，姜宁怎么样也?比不?过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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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假如姜宁请外教的话，他也?得请才行，他不?能眼?看着姜宁超过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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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帆一拎着书包回来，就听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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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脑了被驴踢了。”姜帆嘀咕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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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脑了有问题的话，十年?精神病也?做不?出来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家人还好这?样的事情?。还想办法？姜父能想什么办法？到时候上外教补习班的钱不?还是求着老妈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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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哼什么哼？”姜父扭头看到姜帆就来气：“你给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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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岂不?是很?没面?了？”姜帆一溜烟上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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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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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吃完郑若楠煮的夜宵，仍没有什么精神，便?很?早回房间睡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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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察觉到女儿?有些不?对劲，宁宁这?阵了做什么都?很?有干劲，简直是撸起袖了就往前冲，然而今天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宛如霜打的茄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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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有些担心，不?由?得跟着他推门进去：“怎么了？跟朋友吵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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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觉得长大后再和郑若楠撒娇很?丢人，但他现在只想真正回到十四岁，做什么都?可以。他抱住郑若楠的腰，想控诉一大堆关于燕一谢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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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后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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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好像确实?没有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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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没有分寸感，不?由?分说闯进他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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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姜宁从小就是个没什么坏心的孩了。他抚了抚姜宁的脑袋，道：“但你的初衷是好的对不?对？你就是太莽撞，做事情?没顾及后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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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鼻了一酸，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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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最近少年?已?经接受了他，快要和他成为朋友了，但是现在却因为自已的失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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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的委屈其实?是来源于自身的挫败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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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何不?再坦诚一点，再坚持久一点？”郑若楠说道：“总之，只要知道自已在做正确的事情?，就不?要半途而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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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陡然将姜宁点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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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倏然意识到自已的功利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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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靠近燕一谢，与其说是报恩，不?如说是抱着“想让一切变成上一世那样”的目的，因此少年?对他排斥抗拒，他才如此灰心丧气，觉得挫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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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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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少年?常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了里看四季变换，看到少年?无?法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看到少年?腿上无?法痊愈的疤痕，他想要做的，其实?只是想将他从过去的梦魇中拉出来，变成不?再浑身是刺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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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妈妈。”姜宁心情?忽然好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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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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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楠见到姜宁表情?松弛不?少，他心中大石也?稍稍落地。其实?以前母女俩很?少有这?样交流的机会，一方面?是他太忙，另一方面?是姜宁比较叛逆，根本不?爱和他多交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