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湖中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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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24 湖中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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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毕青迫不及待地出门去采购野营用品，里奥在预约好报纸上那栋湖边木屋后，拨打了他的内科医生的手机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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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对方惊喜地叫起来，“我们多久没联系了？等等，我叫人帮我替一下门诊……好了，说吧，有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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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探员因为斟酌用词而迟疑了两三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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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了：“麻烦事？你的……老毛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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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又发作了。现在吃药已经不太管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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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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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开的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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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戒掉了吗？而且我嘱咐过你，下次再用药，不管是什么都要先询问过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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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没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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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见鬼，我才是医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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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怀亚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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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明显地叹了口气：“补救比道歉管用，里奥。告诉我，这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量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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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快一年了吧，按你以前开的剂量。但是从上个月开始，药效越来越弱，只好吃双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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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怀亚特发出了一声悲鸣，“盐酸舍曲林和盐酸丁螺环酮也就算了，阿普唑仑会成瘾的，我说了不能长期吃，你他妈的还擅自加了一倍药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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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想停药，或许你可以帮我换种替代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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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也不能说停就停，要慢慢减量，不然你会疯掉的！”怀亚特深吸口气，试图放缓语调，作为医生，情绪比无动于衷的患者更激动，简直是一种悲哀。这家伙最棘手的地方不在于病情，而是他的态度，但他又不能不管他。“听我说，里奥，这回你要彻彻底底听我的，否则后果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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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你说吧。”手机另一头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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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亚特无奈地交代：“你现在一次是4片对吧，每周减少一片，最后一片时减为二分一、四分一、八分一，发现什么异常反应再打给我。我给你开佐匹克/隆作为替换品，等前药完全停服了再用，要严格按我开的剂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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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等会我过去取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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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怀亚特语重心长地劝说，“药物只能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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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一片沉默。许久后，传来联邦探员低沉的回答：“我不知道怎么解开它。结局早已铸成，人死不能复生。你用不着为我这么操心，医生，这是我该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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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亚特攥紧了手机。他不甘心地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无话可说。认识五年，里奥从不肯对他坦白那段过往，他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去暗自揣度。踌躇再三后，他给了对方最后一个忠告：“比起我，里奥，你更需要一名专业的、经验丰富的心理咨询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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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是，对方没有一口回绝，虽说有些难以启齿，但至少态度真诚：“……是的，我想是，你有好的推荐对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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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是个非常睿智、耐心的老人，爽朗又宽容，会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我会先打电话给他，安排一下，然后把他的号码给你，你可以预约面谈，也可以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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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取出纸笔，抄下电话号码，把纸条塞进口袋。挂断通话后，他想了想，又摸出纸条，默默记下那串数字，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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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拨打这个电话，但会将号码牢记于心，就像高空作业者腰间系的那条安全绳，心理安慰要远大过于实际使用次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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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另外一个烦恼，与之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反正一直以来，他就对交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并不热衷，宁可把时间灌注在工作上，以至于早有性取向方面的流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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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罗布某次一边上网一边对他说过的话：“……你看，里奥，这上面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潜在的同性恋倾向，不同的是，有人不到1%，有人则是100%。”当时他还对所谓的专家研究嗤之以鼻，如今看来，似乎还真有些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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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的同性恋倾向是多少？他严肃地思索着，从记忆的垃圾桶里翻出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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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第一次被同性强吻的时候，他光顾着震惊了，竟没有恶心反胃之类的表现，那可真是个不幸的预兆……如果真有那方面的倾向，大概20%吧——该死的杰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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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吻，他又无法不联想到杀青……那时并没有人强迫他，虽说他觉得当时神志有些不太清醒，或者是因为刚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惊险，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带动了难以自控的情欲——也许杀青那时的情况也跟他差不多——但毫无疑问，跟另一个男人吻得如痴如醉那种事儿，他是完全自愿的。这算是多少倾向？60%？7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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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顺其自然，最坏的结果就是跟茉莉的婚姻和家庭保持距离，然后弯掉。弯掉就弯掉吧，里奥认命地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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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李毕青拖着硕大的购物袋回来，里奥起身接了把手。在想通之后再次面对这个华裔男孩时，他似乎坦然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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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对他很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并不确定究竟是出于怜惜、欣赏与保护欲，还是真正的爱情。至于肉体上的吸引——对大部分男人而言，这一点永远不会是非卿不可。里奥愿意为爱情而忠诚于肉体，但前提是，他得确认那份爱情是真正属于自已，而不是从别人那里窃取来的赃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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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毕青爱的是茉莉，他宁可永远失去他，也不愿意伤害自已的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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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李毕青也对他……不，那可能性低到几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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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另一个人充满期待地问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