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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惊:“怎么,醒了。”
妇人迷迷糊糊道:“口渴了,起来喝点水,你干啥去了。”
店主人一脸平静:“雪太大了,我怕把马厩压塌了,出去看了看。”
妇人拿着小扫帚扫干净店主人肩上的积雪,絮絮叨叨的埋怨不停:“你说你这个人,出去也不披个袄,就穿个单衣裳,冻伤了风谁伺候你,不还是我吗,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儿。”
店主人摸了摸妇人的手,拥着她一起钻进热乎乎的被窝,把满腹心思藏了起来,笑道:“好了,我错了,赶紧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店主人突然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妇人,瞪大了眼瞧着简陋的四壁,他睡不着。
他摸了摸妇人光洁的脊背,这日子可真好啊,他还没过够。
他虽然一副老实木讷的模样,可心里却清透的很。
他入宗早,知道的也多,身为一枚轻易不会被启用的暗钉,他知道了太多与自己身份不符的秘密,被灭口是迟早的事。
但他不甘心啊,儿女双全的好日子才刚刚开了头,怎么能就这么断送了呢。
他闭了闭眼,有了打算。
次日一早,天刚亮,下了整夜的雪停了。
地上的积雪足足没过了脚踝,枯槁的胡杨树被雪压折枝丫,黑漆漆的断枝落了满地。
烽燧里人少,大片大片的积雪上连半个脚印都没有,干干净净的白茫茫一片,没有半点杂色,阳光落在上去,雪地上银光闪烁,一眼望去蔚为壮观,令人惊叹。
长安城里也下雪,有时候也下的很大,漫天纷扬连着下许多天,但却没有这般令人神往的美轮美奂。
城里人多,地气熏得也暖,雪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难得积起薄薄的一层,人踩马走车碾过的,烂叶子泥土和雪混在一起,那雪早就脏了污了,看不得了。
谢孟夏在雪地里疯狂跑了几圈儿,打了几个滚儿,大喊了几声,还不忘冲着冷临江挥手:“云归,快来,咱们打雪仗堆雪人,就像咱们小时候那样。”
冷临江也快憋疯了,在雪地狂奔,摔倒了滚一身雪
也不拍,反倒搓了雪球往谢孟夏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喊姚杳:“阿杳快来,来,这个时候欺负汉王殿下可不是罪过。”
姚杳站在歪脖子老树地下,抄着手笑着看着,她没有动。
“怎么不去。”身后突然传来淡淡含笑的声音,肩上一沉,一顶还带着体温的斗篷拢住她。
姚杳没有回头,笑了笑,呵出淡淡的白雾:“太冷了,不想动。”
韩长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问谢孟夏:“殿下小的时候,长安城里也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谢孟夏玩的兴起,出了满头满身的汗,有淡淡的白雾升腾出来,他畅快肆意的大笑:“当然了,宫里人太多,不好玩,掖庭里地方大人少,雪就跟这的一样。”
韩长暮低下头,拉开姚杳抄起来的手,直到今日他才注意到,那双手上面冻疮的痕迹新旧斑驳。
他把手笼在掌心中搓着,呵着热气:“掖庭里,很冷吗?”
姚杳似乎是起了报复心,撩了下眼皮:“掖庭里没有火炕,夜里睡觉要把所有衣裳都穿在身上,早上起来眼睫上都是霜。掖庭里也没有热水,净面净手洗衣裳,水把骨头都冻透了。掖庭里让跪就得跪,不管你面前是什么,冰碴子扎进肉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掖庭里的馍馍,粥,汤饼都带着冰碴子,袄子里絮的是芦芦苇花和稻草。”她顿了顿,眼波微漾,慢慢看着韩长暮:“世子没有试过光着脚走过冰天雪地吧。”
韩长暮听得心疼不已,颤声问道:“所以,你拼了命也要离开掖庭,所以,你才去了北衙禁军。”
姚杳定定相望,生硬道:“被人打死也好过被活活折磨死。”
韩长暮一下子就把姚杳拥进怀中。
他明白她,明白她所有的倔强和冷硬,明白她不肯退而求其次的执拗。
天地间十分安静,谢孟夏和冷临江早就不疯了,躲在另一棵歪脖子老树下头看热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热闹,回京以后他们就握着第一手八卦资料,那感觉,啧啧啧,傻子才不看呢。
“阿杳,阿杳,红果你吃不吃的。”徐
翔理不合时宜的吼了一嗓子,打破了寂静,看到韩长暮和姚杳两个人相拥,他没有意外,更没有破坏气氛后的不好意思,还是大大咧咧的喊:“阿杳,红果吃不吃。”
韩长暮赶紧松开姚杳,眼见谢孟夏和冷临江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他抿了抿唇,问道:“红果,冰天雪地的,这是个稀罕玩意儿,哪来的。”
徐翔理笑道:“祝荣派人送来的,说是换防的时候,从方盘城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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