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女儿情，月桂枝，洪荒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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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从奔涌的极寒月华中走出，发丝晶莹，带着霜雪，白的梦幻。</p>

他运转《太阴古经》，大步向前，月桂树像是遇到了主人，停止暴动，周围翻涌浩荡的极寒月华，太阴本源之气，都被他轻易吞噬入体。</p>

他身上的冰霜消失，白发转黑，眼眸泛起一缕紫光，挥手一斩。</p>

锵！</p>

极道仙光化作一把辉世利剑斩下，月桂树的一截黑褐色粗枝火花迸射，应声而断。</p>

雷恩接住三尺枝桠，收进仙图中，向嫦娥点头，道：</p>

“谢谢嫦娥姐姐，告辞。”</p>

嫦娥听到他叫姐姐，微微一愣，而后展颜一笑，柔声道：</p>

“帝君无需客气，若不嫌弃，以后可常来广寒宫做客。”</p>

说完，她还亲自送雷恩到帝辇前，目送他离开太阴星。</p>

“你对他太好了。”</p>

九天玄女并没有离开，她打算在广寒宫暂住一夜，安抚一下好姐妹。</p>

她看着白虎车辇消失在天河之畔，双手抱胸，提醒道：</p>

“你这样，他以后会得寸进尺，小鬼无利不早起，贪得无厌。”</p>

“他是我的恩人。”</p>

“你已经报答他了，甚至多余了，一把无用的残弓，根本不值一壶月光神水和一截月桂枝桠。”</p>

九天玄女道，眼神还有点担忧。</p>

月光神水也就罢了，很珍贵，可嫦娥还是能支取一些的。</p>

可月桂神树是王母娘娘的东西，嫦娥虽然是太阴星君，月宫之主，但也没有资格截取枝桠。</p>

嫦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过去拉住她的手，安抚道：</p>

“姐姐不必忧心，我还不至于因此受罚。”</p>

太古时代，她丈夫因为射日而亡，十太子陆压死里逃生，恨意难消，还想杀她泄愤。</p>

那时人族尚未崛起，且一盘散沙，难以庇护她。</p>

西王母觉得她身负太阴命格，惜才，于是收留了她，让她留在西昆仑修道。</p>

后王母受昊天上帝之邀，入主了天庭，她也跟着上天，做了太阴星君，依旧负责照看月桂神树。</p>

“你呀。”</p>

玄女摇头，叹了口气，“娘娘严苛，这次有你受的。”</p>

她和嫦娥都曾在昆仑山跟随西王母修炼，情同姐妹。</p>

这次嫦娥为报恩让勾陈截取月桂枝，肯定会被罚，当然，以她们和王母娘娘的关系，这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免不了挨骂。</p>

两位仙女回到广寒宫，一起解衣，走入月池。</p>

这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两位绝代佳人，深夜时分，月池沐浴，一丝不挂，挺拔乳峰，纤纤细腰，修长美腿，雪白体色，细滑肌肤，真的是只应天上有。</p>

月光朦胧，池水粼粼，她们雪白的胴体像玉石雕刻的塑像，呈现出完美的黄金比例，没有一丝瑕疵。</p>

九天玄女梳洗着湿漉漉的黑亮长发，注意闺蜜的表情，道：</p>

“你比我想的要平静，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一晚上呢。”</p>

“换作以前，也许会吧。”</p>

嫦娥目光闪烁，眼神复杂，“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我哭的死去活来，恨十大金乌，恨东皇太一，恨妖族，甚至恨他狠心丢下我去逞英雄……</p>

我并不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女人，洪荒万族，强者那么多，难道就没人制裁得了那十头三足金乌？</p>

这种事，轮得到二流水平的人族，轮得到刚晋升大罗的他出头吗？</p>

是是，他是一战成名了，太古第一神射手，救世英雄，量劫开启者，威名传万古，至今被洪荒万族歌颂。</p>

而我呢？</p>

我就要忍受这万古的寂寞，日日夜夜，等一个永远回不了家的男人！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爱他更多，还是恨他更多了！”</p>

“妹妹。”</p>

九天玄女看她情绪激动，游了过去，轻拍她的后背。</p>

嫦娥抓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p>

“我还记得他说的话，晚一天行动，就会有更多的族人，更多无辜的生灵被烈日活活晒死，他等不了了，必需立刻行动。</p>

我告诉他，他这一去必死无疑，失败了，会被太阳真火烧死，成功了，也会被愤怒的天帝杀掉。</p>

他还是去了，步伐坚定，中途没有回头看我一眼。</p>

我有时候真无法理解那些男人，为了建功立业，命都可以不要，抛妻弃子也无所谓。”</p>

“可能这就是英雄？”</p>

“英雄？也许吧，他们引发了太古时代规模最大，最惨烈的战争，九大祖巫对决东皇太一，帝俊，鲲鹏，都天神煞大阵，周天星斗大阵，混元河洛大阵，混沌钟齐出，打的天崩地裂……</p>

我当时在西昆仑，陪王母观战，那一战都吓到娘娘了。”</p>

九天玄女嘴角一抽。</p>

何止是西王母吓到了。</p>

她当时还在娲皇宫，女娲娘娘都说，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战争，大开眼界。</p>

其余大神通者也好不到哪去。</p>

这个世界没有鸿钧传道洪荒，诸圣证道的时间都大大延后，巫妖大战的血腥惨烈，吓到了很多大佬，三清二释绕道走，魔祖看了都发抖……</p>

而作为量劫开启者的后羿，自然成了永载洪荒历的一个标志性人物。</p>

后羿的名声可不是局限于人族内部，万族的史书都有记载。</p>

可惜，这些名声对嫦娥来说毫无意义，反而成了一种负担，太古之年，她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听到有人议论后羿，还要问她是什么感受……</p>

“我能是什么感受？我总不能说，我希望他别去射日吧。”</p>

嫦娥面无表情的道。</p>

每次遇到这种事，都无异于对她捅刀。</p>

英雄妻，并不好当，特别是对于一个寡妇来说。</p>

玄女有点怜惜的抱着她，叹息道：“你还是忘不了后羿。”</p>

“不，我已经忘了。”</p>

嫦娥忽然落泪，晶莹的泪珠从她雪白的俏脸上滑落，她低下头，“我以为，我是个深情专一的人，会永远记得他，爱他，结果，我现在连他什么样子都有点想不起来了。</p>

听到姚大帝在北俱芦洲击溃妖帝陆压，扫灭了万妖王庭后，我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觉得松了口气。</p>

直到今天，我拿着那把断弓时，才发觉——后羿，他让我觉得陌生，像是熟悉的陌生人。”</p>

“……”</p>

九天玄女叹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疼的抱着她。</p>

从太古时代到现在，已经数亿年过去了，再深的眷恋，也消磨殆尽了。</p>

玄女站了起来，雪白肌体滑落一滴滴珍宝般的水珠，她的手指划过嫦娥柔顺的发梢，替她梳洗，道：</p>

“也就是你，太死脑筋了，我可不会记一个死人这么久，就算他是我丈夫。”</p>

“姐姐，你又没有嫁过人。”</p>

“不嫁最好，找男人都是在自讨苦吃。”</p>

“你不喜欢姚大帝吗？”</p>

“不喜欢。”</p>

“原来姐姐不喜欢他啊，那妹妹就放心了，我对姚大帝有些仰慕呢，把他让给我吧。”</p>

“……”</p>

九天玄女神色一滞，用力扯了一下嫦娥的头发，让她疼的轻哼了一声。</p>

嫦娥立刻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反问道：“姐姐不是说不喜欢吗？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p>

九天玄女俏脸微红，瞪了她一眼，很快恢复成冰山女神脸，冷笑道：</p>

“我只是提醒妹妹，不要重蹈覆辙，你应该能看出来吧，他和后羿是同一类人，给他一个射日的机会，他肯定也会去！”</p>

嫦娥沉默。</p>

片刻后，她慢慢站起身，黑发披散着，那具象牙般的玲珑玉体泛着水光，月华，美丽的近乎梦幻，</p>

她淡淡一笑，道：“男人确实不可理喻，需要女人陪伴，关键时刻，又可以抛下自己的女人。”</p>

“对啊，所以不要被蒙蔽了，还记得素女吗？别犯同样的错误。”</p>

素女，又称九幽素女、白水素女、是擅长鼓瑟的音乐女神，还是一位医疗女神。</p>

上古之年，素女和玄女奉西王母之命一起下界，辅佐黄帝击败蚩尤，后来素女动了凡心，被黄帝收入后宫，作为他众多的侧室嫔妃之一。</p>

玄女则拒绝了黄帝的求爱，回到天庭，坚持做独立女神。</p>

“姐姐还对此耿耿于怀啊。”嫦娥一叹，想到了那个很久没见的姐妹。</p>

她当年和素女的关系也很好。</p>

有诗为证：嫦娥桂独成幽恨，素女弦多有剩悲。</p>

“那当然，黄帝那厮，功成名就后，就大开后宫，让素女传他双修之法，还无耻求爱，可怜的素女妹妹，就这样被他给祸害了。”</p>

“嫁给黄帝也不算委屈吧？”</p>

“呵呵，她是正妻吗？小妾而已！每天要和成百上千个女人争宠，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p>

玄女愤愤不平的道。</p>

嫦娥仙子想到黄帝御女三千的传说，有点哑然。</p>

“勾陈大帝……应该没那么花心吧？”她有点不确定的道。</p>

“人族帝王，都是这德性！神武天尊和上古五帝称兄道弟，能好到哪去？”</p>

“确实糟糕透了。”</p>

嫦娥仙子摇摇头，望着水中的倒影，失神了片刻。</p>

“那姐姐会拒绝勾陈大帝的求爱吗？如果几百年后，他不愿放你走。”</p>

“啊……”</p>

玄女一愣，有点迟疑，嘴唇轻动，一时却没说出肯定的答案。</p>

这种迟疑，本身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独立女神身上。</p>

嫦娥仙子看着她，忽然释然一笑，绝代容颜上，雪莲般的清冷微笑，凝固了月华，惊艳了时光，让玄女都一愣。</p>

嫦娥走出月池，披上一件轻纱，道：</p>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觉得女人有点无可救药呢，明知道不该喜欢上那种男人，可却偏偏没法拒绝他们。”</p>

“这就是你和杨戬眉来眼去的原因？”</p>

玄女轻哼一声，仙光绕体，合成一套金缕绦绡衣，蓝田玉带曳长裙，遮住了那具曼妙惹火的端庄雪体。</p>

她一甩长发，又插上金钗玉簪，顿时恢复了高冷华贵的女神模样。</p>

嫦娥转身，笑吟吟的看着他，道：“眉来眼去算不上，要说这个，我对姚大帝更感兴趣一些，你不知道吗？他在人族内部，和后羿并称。”</p>

“那就把他送给你了，反正我不要。”</p>

九天玄女一脸无所谓的摇摇头，驾起了祥云。</p>

恋爱什么的，都是过家家的游戏，真正的女强人都不屑一顾的，如女娲娘娘，后土大帝，观音菩萨，黎山老母……哪个能在三界混出头的女性强者，会需要依赖男人？</p>

她，九天玄女，从来都是独立女神。</p>

嫦娥目送她离去，抱起了玉兔，叹息道：</p>

“这月宫，真是高处不胜寒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