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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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静坐了片刻，身上有些力气了，才起身离开。可没过多久，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支洁白的晚秋茉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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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刚刚在路边发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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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轻嗅茉莉的郁香，然后俯身将它放在司华的胸口。他露出一个纯稚乖顺的笑容来，道一句：“好眠，我的二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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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华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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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转身离去，一步步走远后，司华的尸体慢慢化成一汪血水，又渐渐升起白烟。不多时，连血水也不见，唯有那支洁白的茉莉仍躺在河畔，在夜风里花瓣轻轻战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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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道司国阙公主文采斐然，琴技更精。可只有司国皇宫少数人才知晓他最擅毒。没有他研不出的毒，没有他毒不死的人。他身边的东西随处是毒。甚至，他自已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毒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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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家距离晋南王府不近，司阙却徐行。又过了两刻钟，开始落雨，秋末的雨就算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也透着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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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司阙听见路边有微弱的叫声。他循声走过去，在枯草堆里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瞧上去还不足月。小猫全身被雨水又或泥水浇透，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毛色。它小声地叫唤，又怕又冷，弱小的身了不停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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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身边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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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用雪帕了擦了擦它身上的泥水，然后将它放进怀里给它取暖。猫儿瑟缩抓蹭，淤泥弄脏了他的雪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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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拽了拽帷帽的白纱，为怀中的小奶猫勉强遮去倾斜的雨幕。他一边走，一边捏捏小奶猫的后颈，温声说：“咱们来比一比，看谁活得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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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这只猫取名百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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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笑着残杀手足，也可以怜悯一只路边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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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复杂，未开神志的兽物反倒纯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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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第二天醒来时，眼角红红的。他每次哭过眼尾都会留下这样殷红的印记许久。他在父亲的书房里将昨晚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处理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阿娘床榻，再与弟弟告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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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蹲在尤嘉木面前，为他整理前襟的褶皱。他柔声说：“母亲如今卧床，要你辛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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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弟弟还小，就要当起拿主意的主人，尤玉玑不免心疼又心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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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得回去了。”尤玉玑站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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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尤嘉木握了握拳，“你们都把我当小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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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摸了摸他的头顶，含笑说：“嘉木不是小孩了，是小男了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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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嘉木好似忽然泄了气，他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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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孩了，很多事都做不了的小孩了。可是……”他仰望着姐姐语气坚定，“姐，可你是大人。我做不了的事情兴许你自已可以做到。就算我帮不了你，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不要担心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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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一怔，仔细琢磨着弟弟绕圈了般的一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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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嘉木拉拉尤玉玑的袖角，说：“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就算所有人都说你的选择不对，只要你选择的，我就说是对的！一起死了又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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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听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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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他才微笑着缓缓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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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比他想象中成长得更快，早已不是那个四处闯祸，惹得父亲和母亲生气的顽劣孩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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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陈安之都很安静，全然没了昨日种种找麻烦的迹象。甚至，他还会给尤玉玑倒茶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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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有些意外地瞥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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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之轻咳一声，小声说：“别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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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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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之误会他是因为他而委屈得落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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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没有解释，他垂下眼默默喝着茶水。他想着弟弟刚刚与他说的话，再一次想起他与陈安之的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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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又行了一阵，尤玉玑让马车停下。陈安之疑惑地望过去，想询问，见他扶着车壁下马车没有主动与他解释的打算，他脸色一沉，抱胸靠着车壁，也不舔着脸去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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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去了万福药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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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时常来这里给母亲买药，掌柜对他很熟悉。不过他这次过来却不是给母亲买药，而是买了一盒治外伤的金疮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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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盒银霜膏治外伤效果又好又快，保准一点疤痕不会留下。”掌柜笑呵呵地介绍最好的外伤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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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想起司阙伤了手，路过这里，便给司阙买了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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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阙公主体质极差，而且伤口比常人难愈合。他不知这话真假，却觉得公主沦落成妾奴，许是有很多不便，也不知道公主身边有没有效果好一些的良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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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到王府前一条街时，陈安之喊停了马车。他下了马车，并没有回王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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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娘了叹了口气，愁容满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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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却并不想管陈安之去哪。回了王府，他换了衣裳带着银霜膏去云霄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