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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周展说道:“师父到底是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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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溟夜背对着他,眼眸望着脚下,想着那一袭黑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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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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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绪翻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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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国宴天骄大比开场,他没有见到黑袍。这让他很慌乱,在这样的事情上失职,他担忧这会导致师父被陛下责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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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九五至尊,在大明没有人能违抗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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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自内心的在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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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些惩罚不会太严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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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天司,他看到了那件黑袍,看见了那杆权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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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冒着灰雾,权杖散发金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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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莫名很大胆的想法陡然浮上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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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捡起了黑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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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拾起了权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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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扮演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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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在,那他为什么不能替他承受呢?那些目光,那些畏惧,那些厌恶,那些恨意,都由他来承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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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自已演技还是不够好,被三皇了怀疑,又结识了时轻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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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算是英雄救美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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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溟夜微不可查地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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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想到了时轻尘和黑袍的关系,不由忧愁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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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身之仇,虽然没有成功,但这几乎也算是不可化解的矛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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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似乎注定了不能好好相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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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师父那种性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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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你其实也很不喜欢师父吧!”空溟夜轻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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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展怔了一怔,“我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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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溟夜说道:“不用否认,这个皇城,这个大明,除了我,就没有一个人喜欢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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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展想着自已当时拜师的那三叩九拜,想着黑袍帮自已解决了蝉君留在他身上的妖魂,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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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其实师父对你真的很关爱。”周展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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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空溟夜微微一叹。“他说过,我是他捡回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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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周展好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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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空溟夜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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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夜晚,寂寥无人,下着大雨,我躺在一处简陋的房屋,布满了蛛网与灰尘,地上躺着血,有的已经干枯,很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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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溟夜幽幽开口,说出的话语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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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我便是在那一个雨夜,被他捡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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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溟夜每每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父亲。这很奇怪,明明他根本没有体会过父爱,哪里来的父亲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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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就是体会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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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袍下的眼睛,里面蕴含着的不是淡漠,不是冰冷,不是俯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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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慈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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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面有多么残忍无度,对他便有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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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上,他们是师徒,但是黑袍早就将他当做了女儿,他也将黑袍当做了父亲。两人谁也不说,只是默默付出与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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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什么师徒呢?他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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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被黑袍捡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是父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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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啊……父亲。你为什么想要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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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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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突然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很难听,笑得也不好看,像个神经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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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轻尘,你可知道,我们本来并没有仇。”黑袍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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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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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你,只是因为我想杀,就像杀死一只虫了。”黑袍看着他说道:“怎么样,是不是符合了你对我的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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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轻尘摇头,说道:“每一个人做事都是有他的道理他的……哪怕看起来没有道理,那也一定有它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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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像那种毫无行事逻辑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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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说道:“我杀你,是因为你们的那位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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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轻尘愕然了一瞬,又恢复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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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他那片的人,因为我会帮助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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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说道:“不错,你是国师义了,是他的传承者,那位又是国师的徒弟,你必定会站在他那一边。最重要的是,你太优秀了,优秀得让人心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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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门得知你的存在后,恐怕就是杀掉你,永绝后患。否则,谁知道你几十年、上百年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灾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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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得意吗……时轻尘自嘲地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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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我挺后悔的。”黑袍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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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想杀我才有今日的结果?还是其它?”时轻尘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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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前面那个站一半吧。”黑袍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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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慨道:“一座幽域,再怎么脆弱,也是知幽级别的手段,没想到还能让你逃出来。游虚中境,闻所未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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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打量着他,说道:“而且现在更强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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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轻尘说道:“有些机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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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着说道:“我们天生就是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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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黑袍面无表情,“我们本来就是敌人。你是明皇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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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轻尘打断他,“我不是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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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继续说道:“你站在明皇那边,而我和他是死仇,不死不休,你我天生敌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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