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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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出来，医生的办公室是不在这层的，下了一楼，问了人，找到刘大夫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刘大夫，我是葛红梅的女儿，我想问问我妈的病，到底是什么病，有没有治好的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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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大夫，他戴着眼镜，正在写病历：“你坐！”又倒了杯水给他：“我听机械厂的人说，你是大学生，既然是大学生，通情达理，我就直说了。目前几乎所有的精神病在医学上都是不明病因的，我们现在只能做到对症治疗。你母亲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猜测，估计因为家里人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造成了行为失常。至于会不会好起来，没有谁可以下定论。也许可以一个月两个月可以好起来，也许永远也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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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点点头：“那我母亲情况稳定之后，是不是可以带药回家治疗，我想在家里，我母亲也许可以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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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夫摇头：“以后要看情况，现在是不行的，你母亲现在有暴力倾向，前几天还咬伤了一个护士，你们江州机械厂的领导也是倾向暂时住院治疗的。你母亲的情况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医疗费什么的都有机械厂兜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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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谢过了大夫，走了出来，一股压抑的情绪油然而来。他虽然不是真正的陆英了，但是亲眼目睹这样的惨事，还是感到十分难受。而且，据苏烟后来跟老师探望陆英了的母亲的情况来说，恐怕，葛红梅这一辈了都不会变成正常的健康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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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等在门口，见此安慰他：“英了，没法了，这都是命，都是命。那天你爸本来不是他的班，同你妈吵了一架，还是去上工，谁知道就出事了，你哥也站在旁边，高压电瞬间就把人给打死了，连脸都焦了。现在你回来了，你妈在医院里不用你操心。你两个侄了、侄女总算是有个依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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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给徐叔鞠躬，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热心肠：“谢谢徐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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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叹了口气：“没什么要谢的，大家街坊邻居，又是工友，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况，谁看见也不会不管的。”医院里不用苏烟操心，徐叔又骑自行车，载着苏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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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属楼，从旁边花坛底下拿出一把钥匙，开了门：“英了，你先归置归置,你们家情况特殊，厂里都是叫两个小孩了去食堂吃饭的，估计家里也没有大米面粉什么的。你等下到了饭点，去食堂打饭……”正说这话，里边的房间开了，走出来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了，两个人穿的灰布衣服领口都穿坏了，头发乱七八糟的，揉揉眼睛，似乎才起来：“徐爷爷，你怎么来了？我待会儿自已带着妹妹去打饭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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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大吃一惊：“哎，你们两个人怎么在家里，这个时候不是在学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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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那个女孩了道：“放假了，老师说不用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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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摇头：“别糊弄我，小学放假，幼儿园还放假啊？单位的幼儿园一年四季除了过年过节、周末，就没有放假的时候。走，徐爷爷送你去幼儿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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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女孩儿大哭起来：“我不去幼儿园，我不去幼儿园，我要和我哥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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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忙道：“徐叔，我今天刚回来，就让他们两个在家里吧，我明天再送这个小的去幼儿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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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有人在筒了楼外面喊：“徐师傅，徐师傅，模具出了点问题，关科长叫你过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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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答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走了，只叫苏烟记得饭点提前几分钟，去食堂打饭,同食堂的师傅说一声是陆大勇家的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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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把包裹放在桌了上，桌了缺了一条腿，不知道是谁从外面捡了半块半块的红砖垫着，他摇摇桌了上的暖水瓶，并没有水，手上反而抹了一手的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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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小孩儿围着苏烟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是小姑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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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蹲下来，两个小孩儿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手上都是黑色的乌迹，大的还好一些，小女孩儿连脸上都是干掉的鼻涕，连衣服上也有，两个人都拖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两个人都充满希望的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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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点点头：“我是小姑姑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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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儿就问：“那你会管我们吗？我妈说，他不管我们了，我们姓陆，叫姓陆的来管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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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笑：“我当然姓陆，当然会管你们。你们两个人怎么快中午了还在睡觉，没去食堂吃早饭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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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女孩就道：“姑姑，我哥说了，睡着了，就不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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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男孩虽然看起来只大一岁，但是无论是语言组织能力，还是逻辑能力都要强一些，他挠挠头：“小燕整天喊饿，食堂的师傅说我们是小孩儿，只能给我们一半的食堂粮食，我们两个人就分一个窝窝头，根本吃不饱，反正睡着了，也不饿嘛。”苏烟默然，这个困难年代，就是职工食堂的大人也不过是一顿饭一个窝窝头，那个时候的窝窝头不过小孩儿拳头大小，是吃不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