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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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收到徐茂公的书信时, 二月已经将近过完。</p>

在北平府停留了将近五个多月的日子，过完了新年，也过完了罗成的二十岁冠礼生辰。</p>

立春早已经过了, 北平的天气却还是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屋檐上仍旧压着未消融的厚厚积雪，院中的梅花也仍旧凌寒播散暗香。</p>

“春寒料峭, 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什么时候才算完。”</p>

用完午饭过后, 单嫣便同着宁夫人等在正屋里为着碳火说话玩笑。</p>

“不远了，现下已经是二月，等再过一阵子到了三月, 便能回暖一些了。”宁氏刚叹完北平清冷的冬天，贾氏便笑着回了话, 顺手往炭火盆子里加了几块新炭。</p>

又说了几句话, 贾氏却突然看向单嫣, 笑问道：“今日这个时候了, 怎么还不见表弟过来？平日里不是日日都要过来瞧一眼这边么？”</p>

单嫣微笑：“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说着又与宁夫人道, “前一阵子徐三哥的书信方才来了, 说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 现下已经攻下了金堤关, 想来不久就能接咱们过去。”</p>

宁夫人念了一句佛, 方才慢慢道：“原本我还以为叔宝他们不过是闹着玩的, 没想到如今真能成事儿了, 真是菩萨保佑。”</p>

前不久徐茂公的文书传来, 书信中将这段时日的事情都加以了说明。</p>

只说自从大反山东成功救出程咬金与尤俊达二人之后，便又在黄河渡口设计战胜了杨林的得意大将魏文通, 而今英雄会众人坐拥金堤关，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另又在信中安慰了几位家眷，只说叫众人不用挂心。</p>

单嫣心中清楚, 英雄会战胜是必然。</p>

只她有些着急的却是，徐茂公在文书当中却只字未提叫她可以返回英雄会的事宜。</p>

单嫣心中不免猜测，若是当下英雄会势如破竹，为何不早迎她们回去？反而现在还将她们留在北平府？</p>

何况她心中计算着常夫人的孕肚到现在估摸着也快要七个月了，单雄信也未写信告知她潞州家中情形。</p>

困在北平却不得脱身，只能干着急。</p>

屋内女人们正说话，却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推门进来。</p>

单嫣循声回头想看是谁来了，却见来人是罗成。</p>

贾氏一边起身给罗成让座一边笑道：“我们还正说表弟今日怎么还不来瞧单姑娘呢，这不是来了么？”</p>

单嫣难为情笑了一声，嗔了句嫂子，于是转头去看罗成。</p>

他还穿着那一身银甲银袍，像是急匆匆来的，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眉头微蹙着，像是有什么不悦的心事。</p>

罗成上前，匆匆给宁夫人行了一个礼，恭敬道：“舅母。”</p>

宁夫人笑着抬手虚扶道：“成儿过来了？”</p>

罗成把头一点，目光转过来瞟了一眼单嫣，才继续对宁夫人道：“外甥过来找单姑娘有些事情，就先把人借走了，舅母容量。”</p>

单嫣一愣，看向罗成。</p>

罗成的神色有些紧迫，单嫣心中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p>

难道是英雄会那儿有什么什么消息传来不曾？</p>

贾氏夫人掩嘴笑起来：“表弟，这事儿就不用过问娘了，你找嫣嫣有什么事情，便尽管带了她去就是。”</p>

罗成显然是有些着急的，一听贾氏这话，也无心开玩笑，只抱拳拱手朝着宁夫人道了一声告退，便走到单嫣跟前，给了她一个眼神沉声道：“跟我出来。”</p>

罗成的眉眼里写着焦灼，单嫣一颗心悬着，赶紧急急跟宁夫人告退，随着罗成一道出了屋子。</p>

出了屋子，二人往前走了一阵，到抄手游廊边，罗成方才停下。</p>

单嫣也随着落定脚步，举目看着罗成，心中隐隐不安。</p>

罗成转过身来，面沉如水地盯着她，肃穆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p>

单嫣暗暗在袖中抓紧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三哥那边有新的消息传过来？”</p>

“是。”罗成没卖关子。他垂眸，斟酌了一番，而后方才道，“刚才三哥那边又有传书送到，听说如今英雄会的人已经让出金堤关，转攻上瓦岗寨了。”</p>

瓦岗寨三个字，犹如三记千斤的重锤，一下一下地锤在单嫣的心头上。</p>

她愣了一下，蹙眉道：“瓦岗？”</p>

这么快就要攻上瓦岗了么？</p>

罗成静静道：“瓦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有充沛的粮食在，将那儿据为己用再好不过。何况如今，朝廷已经不敢小看英雄会了，只怕不日也即将派兵镇压。”</p>

罗成说话的语气平和宁静，可字里行间当中，却令单嫣只觉得头顶盘结着厚厚的挥之不去的浓云。</p>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p>

单嫣咽了口唾沫，抓紧了手，低声道：“朝廷那边，是不是已经开始彻查英雄会的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