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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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庆听完单嫣的话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他看着单嫣不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是裴元庆的话就太好了？”</p>

单嫣抬眸, 看着眼前一身武僧俗家弟子打扮的裴元庆。</p>

光从外表的行为举止看来，这个人的心思当真很单纯。</p>

救了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还带着孩子的女人之后，也不深究她的身份, 反而还给她养伤治疗。</p>

如果换做旁人来做这些事，单嫣必定会疑心他背后是否有何企图。可这个人是裴元庆。</p>

裴元庆虽然如今还是隋朝臣子, 可来日也会是瓦岗众将当中的一员。成为同盟, 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p>

他是她可以暂时信任的人。</p>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裴元庆挠头拧着眉毛催促道。</p>

单嫣回神过来，心中稍微措辞一番, 便仰着脸对裴元庆展颜笑了一声：“你是裴元庆的话，那当然好了。因为我听过你的名号, 你是个好人。”</p>

裴元庆十七八岁, 从前素来都是混在男人堆里, 说过话的女人也不过家里的娘亲并一个同母的姐姐。这一见单嫣展颜一笑, 眉眼熠熠生辉, 他忽然就觉得脸上臊得厉害。</p>

“是、是吗？还从来没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过。”他不自觉抓抓脑袋, 难为情地哈哈笑了两声, 两颊红扑扑的, 都不敢直视单嫣的眼睛了。顿了顿, 又还是期期艾艾地难为情问道, “那你是何时何地听说过我的名号？”</p>

这问题单嫣就有点难回答了。</p>

“这个么……”她干笑两声, “就是在、在那个……哎呀这些都是小事, 裴家英名天下流传，裴大人也是现在朝廷上赫赫有名的贤将。我知道裴家, 自然也就知道裴公子你的英名了。”</p>

单嫣一同胡诌夸奖，倒是把裴元庆的毛顺得舒服之极。</p>

裴元庆红着脸谦虚道：“家父在朝为官，做这些事也都是分内之中。”他收敛脸上腼腆的笑意, 逐渐正色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姑娘你是哪里人氏？我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出嫁了的妇人，怎么抱着一个婴孩在那荒山野岭里呢？还满身都是伤口？”</p>

“我……”单嫣垂眸，琢磨了一下。</p>

与裴元庆说不说实话呢？</p>

裴元庆虽说也算是侠肝义胆的正气之辈，但如今到底还隶属于杨家之下。何况如今英雄会挺上瓦岗，是否已经攻占瓦岗她都一概不知。</p>

风口浪尖之上，还是先三缄其口吧。</p>

单嫣咽了一口唾沫，垂眸道：“我，我是北平来的，来潞州是为了投奔亲戚。只是到潞州外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官兵。当时，车马上除了我与车夫，便只有我的嫂子，并我蔡出生的内侄女。他们见当时四周寂静无人，我们的车马上又尽是妇孺，便起了贼心……”</p>

单嫣回想起那一晚背着常夫人在漆黑不见头的暗道里拼了命地奔走，想起那暗道里阴冷呼啸如鬼魅的风，想起常夫人到死都没能摸一摸刚出生的女儿，忍不住地便恐惧发抖。</p>

裴元庆听到前面的话就已经变了脸色，跟前浑身颤抖的单嫣又忍着眼泪低声哽咽道：“车夫……车夫为了保护我与我嫂子，先被杀了，而后我嫂子也被他们抓走，只剩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逃走。我、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只能拼命往前逃，我怕我也被那些官兵抓住……”</p>

言辞里的话，真假掺半。</p>

单嫣说谎，心中有她的算计。</p>

她现在还并不清楚裴元庆的秉性，若是把自己的事情贸然告知，她并不肯定他会不会帮他，又或是直接将他交给潞州的驻军。倒不如像这样说，把罪责推在潞州靠山王手下的兵马身上，以裴元庆嫉恶如仇的性格，必定会对她产生几丝恻隐之心。</p>

裴元庆出身家教清白，父亲在朝又是贤臣，他耳濡目染必定也对朝廷当中那些乌合之众深恶痛绝。加之他年少英雄，对女子受辱这样的事情也会更加义愤填膺。</p>

只要他对她有这么一点点同情就够了。</p>

只要借着裴元庆的能力，她要回到北平就决不是难事。</p>

那一瞬间，单嫣的心头上漫过千万思绪。她抬眸，泪眼婆娑看了一眼站在跟前已经气氛得说不出话的裴元庆，心底里闪过一丝愧疚。</p>

算计一个人的赤子之心，确实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事。</p>

但事已至此，她不能不出此下策。</p>

利用裴元庆的同情回到北平，这是最便捷的解决办法。在返回北平之后，在确保自己的小侄女儿安全的见到她双亲之中仅剩的爹爹之前，她算计谁都是应该的。</p>

她已经亲眼见到嫂子死在她的眼前，已经亲生经历过这乱世当中的生存法则。</p>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p>

单嫣眼神里的愧疚之色慢慢淡去，她看着裴元庆，哽咽着慢慢说道：“就是这样。所以我知道你是裴家公子之后，便觉得太好了……裴家都是好人，我、我或许就能够回家了。”</p>

单嫣也有几分没底，不确信自己这样说裴元庆究竟会不会动容。</p>

她犹豫着抬眸，小心翼翼扫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p>

裴元庆站在她跟前，嘴角绷直紧抿，额角上青筋在跳。</p>

“我早该知道，靠山王的手下都是蛇鼠一窝！”裴元庆咬牙切齿，“狗仗人势，仗势欺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