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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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既然说要亲自登门道歉, 单嫣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说今日也着实是白显道先冒犯在先，于情于理很该给那位被迫换房的老大爷道个歉。</p>

这次前去瓦岗之前，秦夫人给他们备了足足一箱子的东西, 里头不乏有好些北平的名产。</p>

单嫣在箱子里掏了几样算是拿得出手的，便叫罗成抱着小小, 问了那位大爷的具体住处, 便往着南院走。</p>

单嫣跟着罗成走在去南院的过道上，看着他怀里咬手指咬得满脸的口水的小小，赶紧凑上去拿绢子替她擦了擦嘴, 又把她的小手从嘴边拿开。</p>

“咱们去道歉，你带着她去干什么？”单嫣有些无奈。</p>

罗成抱着小小, 脸色略僵硬：“不是你说的吗？带着她去, 那大爷就算有天大的火, 当着小孩儿的面也不好发。”</p>

单嫣忍俊不禁：“合着你拿我侄女儿当挡箭牌？”</p>

罗成脸颊微红, 吞吞吐吐喝道：“胡说！我拿她当挡箭牌？”</p>

见他不肯承认, 单嫣于是笑一声, 挑挑眉毛：“行行行, 罗大爷,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p>

罗成脸一红, 冷哼一声, 急匆匆就走到她身前去。</p>

南院过去不远, 临到了那位老大爷的屋外, 罗成却忽然有些踟蹰了。</p>

单嫣走了两三步才发现他没跟上来，抱着小小两个人杵在背后, 面色难堪得很。</p>

“怎么了？不是说要去登门道歉的吗？”单嫣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回头看一眼罗成。</p>

罗成面色为难：“我去了，倒让人家以为是我这个主子指使的。”</p>

单嫣好笑：“我说罗成，你心眼儿怎么那么多？谁能有你想得多？你这么想, 人家可未必会这么做。你就别瞎揣度了，赶紧去吧，人屋子就在前头。”</p>

见罗成不动，她又跑回来在他背后推他一把：“哎呀快走吧！”</p>

罗成被她推着走，两个人走走停停，便到了那位大爷所住的屋前。</p>

门是紧闭着的。</p>

门前，罗成抱着小小，跟单嫣两个人并肩站着。</p>

一扭头，面面相觑。</p>

罗成说：“你敲门。”</p>

单嫣质问：“凭什么我敲门？”</p>

“我抱着孩子。”罗成催促道，“你快点。”</p>

“那我还提着东西呢！”单嫣把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举起来。</p>

“那是东西重要人重要？”罗成净说歪理。</p>

单嫣懒得和他掰扯了，摆手直道：“好好好好好！我来，我来！我来行了吧！？罗大爷您往后稍稍！”</p>

说完把东西都腾到一只手上，抬手往房门上叩了两声。</p>

“请问有人吗？”</p>

“有没有人在啊？”</p>

罗成站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单嫣敲门。</p>

可敲了好几声了，就是不见房里传出动静。</p>

单嫣等了半天，回头看着罗成：“没人。”</p>

罗成微微皱眉，口气里却又有一丝轻松：“既然没人，那我们就先回去，晚些再来吧。”</p>

“那也只有等晚些再看看了。”单嫣收拾起手里提的东西。既然没人在，也只好先回去再说。</p>

两个人提东西的提东西，抱孩子的抱孩子，刚转身的一刹那，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找谁啊？”</p>

单嫣罗成压根儿没想到背后还站了个人，冷不丁被这么吓一跳，寒毛都立起来了。</p>

双双瞪眼转过头。</p>

当头就见一个老伯负着手，也正直愣愣盯着他们两个。</p>

年纪看上去四五十来岁的样子，穿得讲究，像个文人。一身宝蓝色外氅，头上扎巾，蓄着一把不算太长的山羊胡子，乍看一眼倒是个面目温和敦厚的。</p>

只是一双眼睛里光芒锐利，不似文人，倒如武夫。</p>

见单嫣罗成转头回来，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慢慢笑了一声：“敢问二位找谁？”</p>

这忽然的一问，叫单嫣也蒙了一下，一瞬方才清醒过来，赶紧上前笑道：“噢，我们是北屋的客人。同行的几个朋友不知轻重，咱们后来却把先来人的屋子给占了，我们知道之后心中过意不去，就想着带点儿东西过来，给南屋的客人道个歉。”</p>

穿蓝衫的老伯听到这话，慢慢“噢”了一声，点头说：“那你们是来找我了？”</p>

单嫣一呆：“您就是那位老大爷？”</p>

“什么老大爷？”那老伯被逗笑了，“我虽然长得老了点儿，可是还没老到要后生喊我老大爷的地步。”</p>

单嫣脸上一臊，忙说：“您见谅您见谅，我年纪浅，不知轻重，得罪了您的话，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p>

“姑娘言重啦！”老伯笑起来，颇为和气，“那不过就是一间屋子，给谁住不是住？既然我让出来了，你们就安心住下，也不必给我再送什么东西倒什么歉。”</p>

“这不行。”</p>

单嫣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旁边原本抱着小小不搭腔的罗成忽然之间抢白。</p>

单嫣跟那老伯转过头去，就见罗成一手抱着孩子，一边有些微微的激动：“那怎么行，原是我们不对，若不叫我们把这个人情换了，这房我怎么住得下？”</p>

老伯的眼神落在罗成的脸上，忽然一滞，瞳孔当中闪过一丝讶异的光。</p>

罗成换了单手抱着孩子，另外伸出一只手去从单嫣手里拿过一提礼物，自顾自道：“今日既然来了，便必得把这个歉道了才是，还望老伯千万谅解。”</p>

老伯盯着罗成的脸，一时有些出神，过了一阵，他方才把目光慢慢从罗成的脸上收回。</p>

“好吧。”他忽然笑了一下，“既然你们执意，我也盛情难却。如此，请跟我进来。”</p>

说着，他上前一步，推开屋门，对着单嫣跟罗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罗成还了一个请的手势回去，恭敬道：“长者先行。”</p>

老伯的目光在罗成的身上停留一阵，而后满意笑了一声：“好，那老翁我就先行一步。”说着，迈步先行往里走进去。</p>

罗成单嫣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屋。</p>

客随主便，那老伯随手指了个坐处，简单招待了杯茶水，大家便坐下说话。</p>

入座后，单嫣从罗成怀里抱过小小，罗成则将带来的歉礼一样样推给那老伯。</p>

“……没什么好的，只这几样稍稍聊表心意。这里是一袋上贡的北平口蘑，您一会儿可叫店里的伙计做了送来；这里是一瓶北平名产月盛斋的酱羊肉，您可吃着解解闷；还有几个山东小白梨，一袋子蜜桔。”</p>

罗成倒是真心实意道歉。</p>

到了这儿，把东西一样样地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