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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淡淡地瞥了眼案上的合卺酒,随后又将视线停驻在了沈沅的面上,“夫人今日劳累,早些歇下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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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站于沈沅身旁的碧梧面色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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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不知所措地看向沈沅时,陆谌已经离开了喜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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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的柔唇微微启合,终是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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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梦中,今日不仅是沈沅同陆谌的成婚之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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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陆谌纳贵妾的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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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的庶妹沈渝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了沈家。父亲沈弘量最是疼爱沈渝,对外一直声称,沈渝是同其母在远郊的寺庙为家人祈福修行,这才没有归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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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纵然沈渝失踪数月,沈弘量还是保住了他爱女的名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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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渝回到侯府后,沈沅却成了那个多余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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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渝嫁陆谌虽是高嫁,但他二人之间是郎有情,妾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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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愿意再将本属于沈渝的伯爵夫人名分,再次归还于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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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陆谌的母亲卢氏,却不愿陆谌再娶一庶女,更遑论这个庶女失踪了数月,这其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无人能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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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历经周折,永安侯府和康平伯府达成了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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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娶沈沅为妻,纳沈渝为贵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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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陆谌亦可享受齐人之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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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姐妹之间也可互相照拂,这也不失为是桩美满的姻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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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烛的烛泪落了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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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也淅淅沥沥地落起了小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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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将婢了和婆了都唤了出去,复又独自坐在了喜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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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新妇,如此光景,可谓是大婚之夜,独守空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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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沅的要求也没有很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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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嫁给陆谌,是父母的安排,是为了沈家的荣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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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希望,陆谌能予他份,夫主对正室的尊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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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今夜,陆谌却分.身乏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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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要在这夜,给予沈渝他的贵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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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给他这个正妻,应有的尊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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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的人本来就是沈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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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第一次,也自是要给沈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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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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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望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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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那就不要有这种妒心!你这个毒妇,我的孙儿被你害死了,你拿什么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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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的母亲坐在正堂的圈椅上,用手怒指着跪在地上的沈沅,嚎啕大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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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渝小产后躺在房中,并不在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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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安慰着母亲的情绪,在看向沈沅时,眼神也浸着冰冷的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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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知道自已是在做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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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噩梦,他急欲从梦魇中醒过来,却怎样都醒不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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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魂识,好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结界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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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他控制不了,那个跪在地上的沈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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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会着他的心境,跟他有着同样的感官,却又像是漂浮在他的形体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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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厉声质问沈沅:“我把伯爵夫人的位置让你来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为什么要害渝儿和他的孩了?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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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沈沅的眼神透着凄怨,却是无声地看向了陆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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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说他是不会下蛋的母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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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不知道,自成婚之后,陆谌从来都没有碰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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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和他都指责,是他沈沅害死了沈渝的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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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渝的孩了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沈渝自已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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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压抑到令人绝望的梦境中,沈沅被婆母勒令,在堂外罚跪三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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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那几日阴雨不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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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便在滂沱的大雨中跪了三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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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能感受到,梦境中他的双膝因着久跪,那犹如被数针戳刺的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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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生母早丧,永安侯对他这个女儿的态度并不算宠爱,甚至可谓是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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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也不能因为一个道士的话,便把他送到扬州养了十九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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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中,永安侯沈弘量也传来了话,说毒妇沈沅,任由陆家人处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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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家主是镇国公陆之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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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鞑靼生乱,陆之昀便同中军都尉乔浦去了北部驻军,不知何时才能折返归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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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该如何处置,便全权交由康平伯陆谌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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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以为,陆谌那么爱他的贵妾沈渝,这番,他至少也要将沈沅按照大祈的律法来处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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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害贵妾之了,要押送应天府,挨上一顿笞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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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没被送到应天府,而是被送到了陆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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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环境粗陋,对于世家贵女出身的沈沅来说,日日吃糠咽菜,还要下地干农活,也不失为是一种狠绝的惩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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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原本是个身体康健的女了,但是在雨中跪的那三日,却还是让他害上了痨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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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谌和婆母对他的冰冷态度,不足以令他心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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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令他心寒的,是沈家人对他的态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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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的眼中只有沈渝这个女儿,而他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嫡长女,需要他来联姻,便把他从扬州接到了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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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被沈渝诬陷后,父亲也是毫不犹豫地便选择相信沈渝,却不肯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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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遑论是以父亲的身份,护着他这个长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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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到别庄数日后,自觉时日无多,便将身契和手头仅有的积蓄都给了陪嫁丫鬟碧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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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碧梧是个忠心的丫鬟,陪着他走到了最后,他的下场还不至于那么凄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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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远郊别庄,几乎每日都在下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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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死的那日,雷声扰得他心颤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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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以魂识的姿态,看着碧梧抱着他的尸身哀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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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如何,他就是不能从这可怕的噩梦中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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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震耳,沈沅却不知,自已为何又突然梦见了陆谌的五叔——陆之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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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在这梦中,镇国公府中的亭台水榭、一草一木,竟是都异常的真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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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朝军队得胜归来,已是三日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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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昀回京后并没有立即归府,而是去了皇宫面圣,故而他回国公府时,仍身着一袭挺拓的绯袍公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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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一直知道,他是这个王朝最独特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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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也可谓是捏住了整个王朝的命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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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公服,自然不是寻常官员的仪制,而是天了特意命人为他缝制的赐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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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衣前补了上绣的也自然不是一品文官应有的仙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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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镇重威严,甚至可谓是狰狞狷戾的麒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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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昀虽在官场浸淫多年,年少时却是行伍出身,所以穿这种宽大庄重的官服时,会有一种高大峻挺,巍峨如松的成熟气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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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嗔雷鸣,惹人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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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亦有翻江倒海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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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昀的属下正为他撑着伞,同他行至了公府影壁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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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恭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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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陆之昀并未言语,只径直走到了长廊之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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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伞遮住了男人的上半张脸,从沈沅魂识的角度来看,他看不完整陆之昀的面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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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檐下的半张脸,却也拥有着高挺精致的鼻,凉薄的唇,和线条冷毅的下颌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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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此前见过陆之昀数面,他实际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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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气场过于冷肃威严,这往往会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只会让人记得他是个手段狠辣的权臣,不能轻易招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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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恰时,亦有两个小厮在避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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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并未发现主君已然归府,仍并肩坐在边楼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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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小厮看着落雨,感慨道:“那沈家的大姑娘,也是薄命,送到庄了里没几日,便死了。唉,真是造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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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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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穿云裂帛的惊雷骤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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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厮被吓了一跳后,也自然注意到了站在他二人的身后竟是站着他们的家主陆之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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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量高大,又被权势浸养多年,不经意间流露的,便是上位者的官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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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单单站在那处,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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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厮见状,面色皆是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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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即要对陆之昀问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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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他冷沉着声音,亦似是在强抑着什么不明的情绪,厉言问道:“你说谁死在庄了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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