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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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平老先生, 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倒不是很显老。花白的两鬓特意染成乌黑色，眼神深邃, 双眼皮又宽又大，凹陷下去, 衬得他整张脸都立体起来。</p>

他一进门，欧导就将目光从墙边挂钟上头挪开, 看准了时间道：“你每次都是掐着点来,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p>

周卫平臂弯里挂着外套, 笑着说：“你不也还是老样子……瞎讲究，没迟到不就行了。”</p>

欧导开玩笑说:“是了，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才不稀罕我这个糟老头。”</p>

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周老先生，除了集体站起来迎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是顾延舟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对周卫平扬扬空酒杯杯底，颔首道：“周老师您好，久仰大名。”</p>

邵司从几分钟前就开始百度这个周卫平，还在朋友圈里问了这个周老师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性格特征、平时喜欢吃点啥。</p>

他站在顾延舟身边, 看着顾延舟喝酒时候喉结滚动两下，紧接着他的手机也震动两声。</p>

邵司不动声色地点开盆友圈评论，飞速一瞥，看到以前合作过的一位编剧小姐姐这样回复道：我只知道周老师虽然籍贯在余南市，其实从小在江北长大，那边人喝酒喝得挺厉害。</p>

邵司看完后反手将手机塞回裤兜里, 此时顾延舟正好把酒杯放下来，手指骨节分明。</p>

……</p>

好奸诈。</p>

这人简直深不可测。</p>

顾延舟在圈内名声口碑能够轻而易举堆砌起来，很多人都将其归结于他的高情商。</p>

李光宗就时常拿他给邵司上课，教他待人接物应当如何如何。</p>

起初邵司不以为意，翘着腿随口道：“……一定要迎合那些傻逼？”</p>

“这怎么能叫迎合，这是出于礼貌和尊重，不是说你给人点头哈腰就是迎合，也不是说你明明不喜欢这个人还要对他好言相待就是迎合。”李光宗试图给邵司科普过人际交往的常识，“这只是一种避免麻烦、同时又节省时间的手段。”</p>

奈何邵司随心所欲惯了，他左耳进右耳出，嘴上随口一应，真有什么事情还是全凭心情行事。</p>

还是因为池子隽那事，他差点把刚大病初愈的齐明再度摁在地上打，多亏周遭人过来拉架。</p>

齐明那兔崽子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擦嘴角，指着邵司说：“你给我等着，我没让公司封杀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没有我，你屁都不是！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头，没戏！别他妈不识抬举。”</p>

李光宗当时刚接手邵司，手足无措地拉着他往边上退：“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p>

邵司真想甩开他的手，说一句‘慌什么，打死了算我的’。</p>

然而齐明手指从邵司脸上挪开，又直指李光宗，阴阳怪气道：“邵司，你身边这个，李什么来着，半吊子出身，混了三年手底下艺人一个都没红，你就跟着他这种资质的经纪人一块儿趁早收拾收拾滚蛋吧！”</p>

事情确实本该像齐明设想的那样，没有资源的邵司加上一个人脉圈不是很广的经纪人，两个人撑死了只能在“三线”待着。</p>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齐明太自信，所以让他们钻了空子。</p>

邵司在演了几个配角之后，意外接到一档综艺节目的邀请。</p>

那档综艺相当冷门，各种游戏环节的设计也是前所未有，制作组大概也从来没有想过，它居然会爆红。</p>

邵司红了，齐明的手再长，也没办法对一个“能给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人”怎么样。</p>

公司就成了邵司最硬的靠山。</p>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一直让李光宗感到非常担忧，他经常给邵司讲：“你别老动手，我跟你讲个我男神的事……前几年有届电影节晚宴，我男神上台致辞的时候，一个不长眼睛的小鲜肉喝醉后冲到台上，泼了他一脸水，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事换了是你，你怎么样？”</p>

邵司想都不想道：“他完了，别想活着下台。”</p>

“这就是你跟影帝之间的差距！”李光宗捧着胸口说，“你知道吗，顾影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永远都那么……温柔得像春天里的微风……”</p>

微风……</p>

神他妈微风。</p>

等邵司从这段往事中回过神，大家都已经坐在位置上，聊天的聊天，拼酒的拼酒。</p>

不多时，包间里烟雾缭绕起来。</p>

今晚叶瑄也在，邵司暗暗观察她半天，没看出来什么异常。</p>

这姑娘从头到尾就夹了几筷子青菜，喝的还是白开水。</p>

最后邵司实在是受不了包间里这股越来越熏人的烟味，起身出门，打算去外面透透气。</p>

他绕了一圈，最后选择在厕所附近找了个有隐秘的地方，靠着墙给池子隽发微信。</p>

谁知道这一躲，竟目睹了一场好戏。</p>

先是顾延舟缓缓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p>

只见顾延舟衣领竖起，指尖夹着烟，跟一个看不太清脸的中年男子聊了一会儿。</p>

聊完之后，顾延舟又从掏出一叠什么东西，交给那名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