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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也敛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位从车上下来的人看去。
却统统被那把猩红色的伞拒之门外。
雨水落在这纯度极高的红伞面上,仿佛也被染了颜色。
如血一般坠入地面。
而偷藏在角落的记者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不顾自己被发现的风险疯了一样的按着快门。
没有人会选在葬礼打一把这样的伞。
这太过离经叛道,无论来人是不是奚忘,都是一个极大的爆点。
“真是疯了,哪有葬礼用红色的?”石宁望着那把伞,心中生出不少冷汗。
“是疯了。”陈夫人也附和道,“倒也是难为她,奚夫人身前最喜欢的就是红了。”
“她就不怕柳家拿她这件事做文章?”石宁反问道。
“柳家怕是不成了。昨天晚上来了一批人,将之前筹备葬礼的人都换掉了。”陈夫人道,“我老公说保不准是奚大小姐回来了,今天看是真的。”
“柳家就这么不中用?”石宁的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陈夫人摇摇头,“柳家已经很中用了,能拦得她在国外不让她回来见奚夫人最后一面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
“这些年这个奚忘在国外不止是读书,奚家海外的生意哪一个不经她手?这丫头早就有自己的一脉势力了。奚夫人不傻,她的女儿更不是等闲之辈。”
鹿鸣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嘴唇微微勾起。
一双眼睛紧跟着那猩红的伞,想要从保镖队伍中窥见这位令她向往的奚家大小姐的冰山一角。
只是鹿鸣本就营养不良长得矮,保镖队伍又实在是密不通风。
几次机会鹿鸣都没能看到奚忘的脸。
终于!
在某一瞬间,鹿鸣窥见了伞下奚忘的那小半张侧脸!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都忘记了跳动。
雨水成颗坠下勾勒着奚忘精致的侧颜,一枚绯红釉色的唇紧抿下拉着。
明明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悲伤的表情,鹿鸣却没有感受到她的半分悲恸。
这是怎么回事?
“傻瓜鹿鸣!你都要把我淋湿了!!”
路佳宝抱怨不满的声音传来,一个小拳头狠狠的砸在鹿鸣的腿上。
鹿鸣被打的一阵吃痛,这才从疑惑中回过神来。
她极其不舍的匀出了半分目光,看向了自己这次出行的照看人物——路佳宝。
自己方才为了看奚忘不知不觉将手里的伞拿歪了,站在左侧的路佳宝为了不淋到雨,只能紧紧的贴在自己身旁躲雨,就像只可怜的小鸡仔。
“对不起啊。”
鹿鸣来不及笑,忙正了伞,查看着路佳宝身上有没有淋湿的地方。
所幸,路佳宝是个机灵的,知道到自己身边躲雨,没有临时半分。
要不然……
鹿鸣看着跟陈夫人交谈的石宁,心中一寒。
她非得撕了自己不可。
给路佳宝打好了伞,鹿鸣还想再接着方才的节奏再偷觑两眼奚忘,却发现这支严密的保镖队伍已经径直上了阶梯,没有跟在场的任何长辈打招呼的朝灵堂走去了。
“派头是够大的。”石宁抱臂望着走进侧厅的奚忘,不满道。
“哎,你今天可要注意,不要祸从口出。咱们以后肯定少不要跟人家做生意的,哪怕她是个小辈咱也难不得跟她低头。”陈夫人道,“更何况,她也不比你小多少,你也占不了她便宜。”
“真晦气。”石宁愤愤的讲着,踩得台阶嗒嗒作响。
这场持续了几小时的雨水没有丝毫要停的样子,混合着咔咔作响的摄像机偷拍声将一行人送入了吊唁大厅的东外厅。
门口的工作人员给到场的人做着登记,陈长军将装着悼念金的白色信封放到了桌上,鹿鸣便跟在后面领了两朵白花。
她拿着其中一朵刚要转身给路佳宝别上,却不想拿个花的功夫这熊孩子就不见了。
鹿鸣看了一眼与人交谈上的路长军夫妇,忙在四周找起了路佳宝。
终于鹿鸣在东外厅的西边花篮后找到了路佳宝,他拿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脏兮兮的网球正跟孙家的小胖子玩的不亦乐乎。
“佳宝,别玩了,先把花带上。”鹿鸣说着忙便抬脚走去,完成她的任务。
“笨蛋鹿鸣,笨蛋孙大胖!你
们来抓我啊!”路佳宝说着就在东外厅里格外没规矩的跑了起来。
小胖子体力不好,鹿鸣体力更不好,路佳宝是看准了这两个人这一点才这样欺负他们的。
他跑一会儿歇一会儿,得意洋洋的咧着嘴对超过小胖子的鹿鸣笑着。
满是戏弄。
鹿鸣被路佳宝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看着这个分明是自己亲弟弟的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在灵堂的原因,心里莫名的涌出了许多委屈。
鹿燕葬礼的时候,这个忘根的小犊子也是这样跟别人嬉笑作一团的。
即使后来知道了,他也根本不认那个被埋在郊区公墓的女人是他妈妈。
这样一个弟弟根本不值得自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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