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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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对于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了然地“哦”了一声，嘴角不带情绪地微微勾起：“所以，恶心的是人，还是……成为职业选手的梦呢？”</p>

辰宇深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住。</p>

林延缓缓地俯身下去，十指交叉地抵着下颌，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几分。</p>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辰宇深：“如果真的说放下就放下，那么为什么离开青训营的两年时间里，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择，却还要依旧留在这个破旧的地方当这该死的陪玩？”</p>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所有的职业俱乐部都对他避之不及，辰宇深早就习惯了这种处境。</p>

因此当林延向他发出邀请的时候，本能地以为，这个俱乐部的年轻老板对他的过往毫不知情才会有这样可笑的举动。</p>

现在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一下：“你……既然知道青训营的事，为什么还来找我？”</p>

林延的语调徐缓且平静：“因为那些人不配断送你的前途。”</p>

这样的话语落入耳中，辰宇深的身子不可控制地一颤，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有些出神。</p>

林延看着少年低垂的发丝，语调放缓了几分：“我知道有些事情在你看来确实非常不公，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过什么永远的公平。这些不公正，也不应该成为自我放弃的理由。既然觉得委屈，觉得不甘，那才更应该朝着那些人的脸打回去才对。比起现在这样自暴自弃，难道不应该在赛场上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吗？那才叫真正的痛快。”</p>

辰宇深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想要将眼眶酸涩的感觉努力地憋回去。</p>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也将自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关了两年。</p>

在这期间只有每次露脸时的无数骂名，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一句“为什么”。</p>

为什么，他当年会这样歇斯底里地想要弄死那些畜生！</p>

辰宇深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声音低哑地开口道：“你什么都不知道……”</p>

“对，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林延的态度特别坦然，“那我们就抛开那些往事不说，聊聊别的。”</p>

他就这样一派温和地看着辰宇深，“打职业的理想真的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吗？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想要走上这条道路，又因为缺乏天赋而被卡在门外。还有那么一部分人，明明已经拥有了足以站上赛场的能力，却又在各种各样不可改变的原因下被迫放弃。要知道，和他们的遗憾比起来你已经是多么的幸运！”</p>

“所以现在，你真的要因为自己的赌气，亲手将这样的一条路彻底地堵死在面前吗？”停顿了片刻，林延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强新人打野，Abyss？”</p>

Abyss。</p>

就连辰宇深都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过他了。</p>

这样的话轻轻的，柔柔的，却仿佛像是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在心头某处最为脆弱的地方。</p>

旁边，景元洲拿着手机的指尖隐约颤抖了一下。</p>

他下意识地朝林延看去，久久地注视着那张看不出太多情绪的脸庞。</p>

已经拥有了足以站上赛场的能力，却又在各种各样不可扭转的原因被迫遗憾放弃。</p>

说的，又是谁？</p>

在周围重新恢复的平静下，辰宇深的唇角微微地抖动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整个眼眶终于忍不住地彻底泛红。</p>

他低头将整个人埋在两臂之间，沉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别问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p>

封闭的空间里待了太久，每一秒钟的流逝，都已经习惯性地让他对电子竞技这个领域更产生了一分失望。</p>

长年累月的累积，本以为原本活跃的心早就已经在铺天盖地的唾骂当中彻底麻木了，却没有想到原来依旧可以钻疼得这样厉害。</p>

所以，曾经充满憧憬的职业梦想，真的可以就这样放弃吗？</p>

狭隘的房间中，渐渐地只留下了少年压抑的哽咽声。</p>

林延平静地注视着他，许久的沉默后，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好好想想吧，如果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放心，我以Titans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们GH绝对会是你最好的选择。”</p>

正准备起身的工具人景元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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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仓库间里出来，外面已经可以看到了隐约斑驳的星光。</p>

直至他们离开的时候，倔强的少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狼狈，依旧将头牢牢地埋在双臂当中。</p>

坐上了驾驶座，林延回想起最后看到的静止画面，不由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这个年纪真好，还能这么要脸。”</p>

这事不关己的语调，仿佛刚才把人家谈到情绪失控的压根不是他一样。</p>

林延等了一会儿，才留意到景元洲从辰宇深那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不由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景神，别是我的思想辅导也把你感动到了？以你这段位，不能够吧？”</p>

景元洲：“有的人已经拥有了足以站上赛场的能力，却又在各种不可改变的原因下被迫放弃。”</p>

林延眼底调侃的神色微微一滞。</p>

景元洲依旧朝他看来，眉梢微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林教练对这样的心情，好像异常了解呢？”</p>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p>

林延的眸色隐约晃了一下，片刻后，跟着轻笑出声：“看来我刚才演讲的情绪还挺到位？嗨，谢谢Titans对我演技的认可。”</p>

景元洲和他对视了片刻，最后微微垂了垂眼，收回了视线：“不用客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