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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庚转身看到侧厅的场景,才到沈家不久的桃枝宛如众星捧月,使劲眨了眨眼,快步走到他们身旁,笑着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摸了桃枝的头顶,“这丫头闯祸了?”
他进屋里不久,手掌冷得很,简直一股寒气冲进天灵盖,桃枝斜着眼睛不满地瞪他一眼,使劲摇了摇头希望他把手放下。
沈庚本来见少女身后有平鹃捏着肩膀,脚下意安捶着大腿,觉得好玩,也把手虚虚搭在她发顶,不料她只挽了一个堕马髻,没有任何装饰的青丝触手极柔软,摇头时不住蹭过他的掌心,好像在摸学堂里养的那只浑身雪白长毛的小猫儿,他没忍住手上使力,安抚似地揉了揉。
桃枝更不满了。
意安冲三叔咧嘴笑,“桃枝姐姐才没有闯祸,闯祸的是三叔!”
“好了好了,别闹桃枝姑娘了。”郑氏发话,桃枝如释重负站起来,瞪了眼嬉皮笑脸的沈庚,转身去面对墙壁理顺自己凌乱的发髻。
“桃枝姑娘用素菜做了假煎肉,”郑氏另寻一把椅子坐下,努了努下巴指向客厅,“还有糕点,已经被我们吃光啦!”
“假煎肉?那我可要尝一尝了。”沈庚走到饭桌前,夹了块面筋,吞咽后点评:“有些冷了,但味道不错。”
桃枝转回身,便见他用帕子抹完嘴,折叠好帕子,放回衣袖中,折返回侧厅坐下。
平鹃为他倒茶,意安跑回正厅对剩下的几块面筋下手,桃枝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一抬眼,隔了块帘子,裘珠立在饭桌旁,向来极有精神气的双眼放空,显得怏怏不快。
“我原以为这丫头在嫂嫂这儿当差,会不适应呢。没想到这丫头本事挺大,这才几天,就讨了你们的喜爱。”沈庚长指抓着杯盖,掠过茶面上袅袅升起的白烟,控诉似地瞥了桃枝一眼,“你要下厨,为何不叫上我呢,下次,嫂嫂可一定要记得派人去唤我。”
郑氏闻言调侃道:“我这小庙哪里请得动你这
尊大佛啊?意安昨日一回来,便说三叔又逃学了,我还以为又跟以前似的,会一连几日不见沈三爷的影子呢。”
“先前那次是怎么着来着?跟沈福那混小子一道消失了十日,老爷派小厮全城的找啊,桃枝你猜最后怎么着?”桃枝摇头,郑氏喝茶润了嗓子,继续说:“他跟程家的公子打赌,谁能先在那平清湖钓上来一条五彩锦鲤。那程公子当夜就受不了归家了,只有咱们三公子,硬是在湖边一动不动坐了十日,老爷找到他时,几乎以为他要变成块石雕了。”
“嫂嫂别再说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若我知道五彩锦鲤只是个传说,怎会这般愚蠢。”
“那三公子这次怎么两日就回家了?”
沈庚拨茶的手指顿住,望了眼桃枝,见她正在出神,斟酌着说:“陛下近日下令把雍王加封为摄政王,赐协理政事之权。摄政王下了道政令,太后新丧,念其往日功绩,身后事不应草草,着令举国服丧一年,禁止一切娱乐……”说着说着又看桃枝一眼,见她脸色有变,贝齿咬唇,长睫轻颤,声音越发低下去:“原本仙鹤楼这几日会进一批新的蝈蝈儿,我和沈福打算在那儿候几日,抢一只最好的,不料官府的人过来,直接把仙鹤楼给封了……”
郑氏大大咧咧,没察觉气氛微妙,“那感情好,那仙鹤楼多黑呀,就几条小虫子,骗了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多少银子呀。要我说,封了就封了,国丧之后,也别再开了。你也是,别再吊儿郎当,好好上学堂,过两年便接手家中生意,帮你大哥分担分担,才是正经。”
“嫂嫂说得是,关了便关了。”又寒暄几句,沈庚放下茶杯,“叨扰嫂嫂许久,大哥也快回来了吧,我也该回房了。”
郑氏吩咐平鹃送客,沈庚道:“嫂嫂,桃枝今日也累了,便早些让她回房歇息吧。”
桃枝收拾好厨房,夜色朦胧,衬得月色愈发皎洁朦胧,打算走出勤书阁,沿着湖边的栈道走走。
时近八月,湖面仍盛放着一片荷花,树上仍有蝉鸣阵阵,与寺庙后山上的虫鸣极像,勾起她的思乡之情。
弯钩似的月亮旁只有零
星几颗星星,桃枝抬头,心中想道,听说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哪一颗是杨太后?都不是吧,太后的光芒应该照耀亘古长空,绝不是这样几颗星星,可怜地蜷缩在月亮背后,发着微弱的光。
肩膀被拍了一下,桃枝回头,少年的笑颜皎洁更甚月色,她的心也像从摇摇晃晃的漂浮在虚空,落到了踏实的人间,“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啊,你要大晚上跑出来赏月,也不给我使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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