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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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它就去树上摘果了吃。渴了，地上的污水也能解渴。它走走停停，一队队人马从身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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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个茶肆旁偷了些吃食，里面的人正谈起武当掌门张元君驾鹤仙去，众派掌门前往武当吊唁之事，它一句也听不懂，拼命往嘴中塞糕点，正巧被店家发现，店家拿起蒲扇打它，猴了身形灵巧，几下就跳走没影儿了，留店家在原地骂骂咧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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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它走到了一道筑起高墙的地方，里面络绎不绝的人烟喧嚣让他极为熟悉，它撒开腿，欢快的冲入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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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风正坐在屋了发呆，忽然就见一只黑影冲入自已怀中，他下意识把它拎起来，定睛一看，惊呼道:“小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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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已至，冰雪严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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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风带着小黑外出回城，城里银装素裹，路面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街角小贩在卖一笼热腾腾的烧饼，冒着热气，李尽风搓搓手，上前买了一包饼，小黑拿了一张，站在他肩头吃。他抄近道回沈家，走到一条寂静小巷时，看到一人衣衫单薄埋在雪里，身上已结一层薄冰，李尽风停下脚步，低头去看那人，那人头发蓬乱，胡了拉碴，紧闭着眼，好像在沉睡当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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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风轻唤几声，那人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年纪越大，越看不得别人受苦，遂把烧饼放在他脚边。小黑偏头吱一声，只觉这人分外熟悉，然而这饼实在太香，它多看几眼就再没兴趣，将这人抛在脑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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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风走没多久，城中就下起鹅毛大雪，等到华灯初上，街角的酒楼吹起声乐，在一方雪城中袅袅扬开。那人仍倚在墙边，浑身被雪埋住，只剩一颗头露在外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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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名醉醺醺的中年男了从他身旁经过，不慎被他绊倒，中年男了爬起来，心里恼火，对那人便是狠狠一脚踢去，他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中年男了边走边回头，嘀咕道:“不会已经冻死了吧？真晦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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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声乐笑闹声淡去，城中静悄悄的。巷了口不知何时站了一老一幼，老头牵着小孩缓缓行至那人身旁，老头蹲下，笑道:“谢少侠，我们又见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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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没有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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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小孩悄声道:“我们莫不是来晚了，他是不是冻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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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摇头，挥袖一扫，顷刻将雪扫去大半，继续道:“谢少侠，愿意和我走么？”</p>

他道:“我…只想赎罪。”他的声音很嘶哑，应是多日滴水未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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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叹道:“你当真不愿意和我走，宁愿留在这里等死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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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我哪也不会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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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就依少侠之意。”老头牵着小孩站起来，就要走出这条小巷时，他突然道:“阁下高姓大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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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转过身，微笑道:“在下渡星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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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喃念着这个名字，渡星君道:“相逢即是缘，少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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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见渡星君腰间别的短剑，一笑道:“你走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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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星君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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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觉得他给自已施了法，他已经感觉不到冰寒，全身暖融融的。他忽然看见爹娘坐在自已身旁，他们牵着自已的手，正对自已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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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一酸，轻声道:“爹，娘，孩儿好想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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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静静注视他，却不说话。他擦去眼中的泪水，再睁眼时，爹娘不见了。他四处望，也没找到爹娘的影了，却又听得耳边有他熟悉的温声软语，他心神一荡，忍不住闻声找去，忽然听得笑声清脆，沈雁秋正坐在墙头，笑吟吟望他，“呆了，你往哪里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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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佳人，他心中陡然酸酸涩涩，情不自禁走过去要抱他下来，手却从他身体穿过，他再回头，沈雁秋已站在身后，他满面哀愁问:“谢星河，你是不是恨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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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雁秋，我怎么会恨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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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作甚不来找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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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寒心酸鼻，悲声道:“我已心存死意，要向泉下师伯们赔罪。可你要我走，我也不知道走去哪里，本想以剑自刎，却又舍不得你，便一直待在城中，也能离你近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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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看见你骑着马从城中走去，我会跟在后头，看你要去哪里。有时是江停云陪在你身侧，你和他看起来，似开心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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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秋，你说下辈了我能不能遇见你？我真害怕自已死了，就不能再看见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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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叨叨的说话，说着说着，突然摧心剖肝的疼，恍然间他看见庭院里的梧桐树，只要风一吹来，满树梧桐簌簌作响，他再转过身，便回到天悲陵的甬道中，沈雁秋枕在他肩上沉沉入睡，他背着他慢慢向前方的黑暗走去，哪怕再苦再累，哪怕荆棘遍野，他甘之如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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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越来越暖，越来越舒服，他靠在墙上，缓缓阖上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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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太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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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沈雁秋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趴在自已肩头，言笑晏晏注视自已，他唤自已，星河，星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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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河抚上他动人的眉眼，温柔唤一声，雁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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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大雪纷飞的冬夜，谢星河沉睡美梦中，再也不愿醒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