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Day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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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抬起眼睛, 他看见了夏油杰走了进来。</p>

夏油杰的脚步匆忙，他似乎是有些焦急，他快走过来, 蹲在了洛特的面前, 问道：“怎么了？”</p>

洛特想要说话, 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渐渐脱力了，那种感觉像是灵魂被抽出了身体, 他感觉到了一种拉扯感，好像神志和身体不在同一个地方。</p>

洛特只能翕动着嘴唇, 他想说他许了愿望，他想说他不想再这么让杰这么痛苦和疲惫下去了。</p>

夏油杰紧紧抱住了洛特, 他伸手去试探洛特额头的温度，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p>

因此，他似乎是更加慌张了。</p>

没有任何时候，他有现在这样慌张过。</p>

夏油杰意识到，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他好像要彻底失去他的洛特了。</p>

夏油杰想着，但是明明早上，不, 下午离开的时候，还一切都好的。</p>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洛特眨着眼睛，他静静地看着夏油杰，他看见夏油杰不肯松开抱住自己的手, 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去, 变成一团有机组织。</p>

洛特试图说话，他尝试这么说了，但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只有含糊不清的话语。</p>

夏油杰的脑袋搭在洛特的脖颈上, 因而他能够清晰地听到洛特的很轻、很轻的说话声。</p>

“杰，我许愿了。”洛特尝试笑着，他说道，“我想要你活下去。”</p>

“本来是想许下，和杰在一起的愿望的。”</p>

夏油杰抬起头，他怔怔地看着洛特。</p>

洛特说道：“但是我想，那是很难实现的。”</p>

夏油杰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抱着洛特的手掌也哆嗦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抓不住怀里的人了，洛特的生命力正在飞快地流失。</p>

“会实现的——”</p>

“很快就会实现的。”</p>

夏油杰说道：“没事的。我…我送你去医院，会没事的。”</p>

“杰，不是说讨厌猴子吗？”</p>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p>

洛特笑了下，说道：“不……我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p>

“杰，我猜我没有许那个愿望，或许是因为——”</p>

洛特说道：“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了。”</p>

夏油杰怔住了，他难得露出这样失态的神色。</p>

“洛特......”</p>

“我们做过约定的。”</p>

夏油杰说道：“我们已经一起逃走了，洛特。”</p>

“我……”</p>

夏油杰紧紧地、紧紧地想要抓住他。</p>

夏油杰的喉头梗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干涩沙哑。</p>

夏油杰现在的样子，和他之前站在台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p>

洛特抬起眼，他感受到自己颈肩的衣物湿润了。</p>

夏油杰抬起头，他的呼吸急促，他想要抱起洛特，但实际上，他现在很难站起来。</p>

巨大的痛苦和压抑的情绪似乎击垮了他，让他在这时候能做的，只有抓着洛特的肩膀，一遍一遍地许诺之前的诺言，一遍一遍地说着不要走。</p>

即使到现在，夏油杰连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清楚。</p>

洛特闭上了眼睛，他感受到神谕的力量流入自己的身体，然后他的生命系统因为他动用了那份力量许愿而崩溃。</p>

就如同弗雷所说的那样，一切都解决了，但是他也死去了。</p>

这具仅是一次性躯壳的东西开始解体，与神谕开始融合，属于洛特的人格和意志消失了，他的灵魂也远去了。</p>

洛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夏油杰抱着那一堆已经融解成有机组织的一次性躯壳哭泣着。</p>

洛特很想说话，但是他知道自己说出来了，夏油杰也听不见。</p>

他想说不要哭。</p>

洛特想说</p>

请你活下去。</p>

……</p>

【连接转移成功】</p>

洛特恍惚间睁开眼睛，他看见了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p>

扎着马尾辫的、有着金眼睛的C。</p>

洛特想到，这里就是天上的国度吗？</p>

他也这么问了出来。</p>

C笑了下，他问道：“感觉还好吗，洛特人偶Q84。”</p>

并不好。</p>

感觉并不好。</p>

洛特的记忆混乱不堪，他只知道自己许下了愿望，自己死去了。</p>

C说道：“你可能会感到记忆残缺，因为这具身体是个残次品。”</p>

洛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的大脑里不断地传来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p>

大脑里的那个声音反复地循环说，你要做个好孩子。</p>

可是，洛特想，我之前是个好孩子吗？</p>

我现在又是什么东西？之前又是什么？</p>

那个声音又重复道，做个好孩子，好吗？</p>

洛特说道：“好。”</p>

有一瞬间，他忽然知道之后该做什么了。</p>

所以洛特清醒了。</p>

C低下头，他金色的眼睛看向洛特，说道：“你没必要那么做。”</p>

于是洛特知道了，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是这个世界的神。</p>

“这里不是天上的国度。”C说道，“这里是房子，房子的十一层，一切开始的地方。”</p>

洛特问道：“什么？”</p>

C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p>

“某一天，我们在真实领域的身体死亡了，在我们死亡的一瞬间，大脑爆炸了，于是一个宇宙产生了。这就是我们所在的虚拟领域。”</p>

洛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母亲、寄生虫，又是什么？”</p>

“每个人的大脑里都有寄生虫，操控着他们的行为。”</p>

C笑着，他说道：“对于你来说，每个洛特，寄生虫使得你们在房子里总是遵循着的那个道理——你永远被欺负，而且从不反抗。”</p>

“我——”</p>

洛特问道：“我为什么必须要那么做，我……”</p>

C说道：“你是虚拟领域的主人公，你生来就是为了杀或者被杀的，你的痛苦和挣扎只是取乐的工具。”</p>

“什么……意思？”</p>

洛特颤抖起来。</p>

如果是那样的话……</p>

C站起来，他走上前，去打开了那台沙发前的电视机，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其中混杂着C的声音。</p>

C说道：“你所有的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p>

洛特看着电视机，他看到了自己的那具躯壳死去后的情景。</p>

屏幕里，夏油杰抱着那具躯壳，他哭泣着，声音渐渐归于寂静，他开始变得更加疯狂。他用那个曾经名为“盘星教”的组织召集了诅咒师和收集了金钱，夏油杰吞食了很多很多的咒灵，他向着一条不归路走去。十年后，他向咒术高专宣战，进行了百鬼夜行。最终，夏油杰失败了，他被五条悟杀死了。</p>

洛特看着电视屏幕里的景象，他颤抖起来。但是他却没能哭出来。</p>

“不——”洛特说道，“我的愿望明明是，让杰活下去……”</p>

C说道：“这并不是结束。”</p>

洛特看到电视屏幕里，五条悟没有收走他的尸体，在夏油杰死去后，他的尸体被咒灵占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