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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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起了个大早开车去乡下。</p>

乡下在荠湖的东南方, 因此也得名东荠村，夏有荷花冬有藕，鱼虾鲜蟹也卖得相当紧俏。</p>

那时候农家乐还不算特别赚钱的生意, 但也算村民们意料之外的一笔收入。</p>

城里人吃腻了燃气灶鸡精腌料烹饪出来的酒店菜，偶尔尝尝柴火灶也相当不错。</p>

彭星望先前给爷爷打了个长长的电话, 特意问那边有没有鱼钓。今早反而赖床起不来, 一进车里又昏睡过去。</p>

小车沿着林间小道弯弯绕绕，由于路牌建的乱七八糟，以至于中途迷路好几趟。</p>

最后抵达村口大樟树时已是中午十二点。</p>

老夫妻特意出来迎接, 殷勤地帮忙拉行李箱搬东西。</p>

“您太客气了，”季临秋笑道：“我们自己来就好。”</p>

“家辉都说了！你们照顾星星不容易，千万别客气！”</p>

“爷爷奶奶我想你们了！”</p>

“哎，好好好，奶奶也想你！”</p>

姜忘跟在他们身后走，试探着也喊了一声奶奶。</p>

老人家笑容慈爱，生怕他们饿了：“饭早就做好了，今天特意杀了一只大公鸡给你们吃，炖得可香了！”</p>

H省算美食大省，单是做鸡肉的法子就千奇百怪，如松滋鸡郭场鸡之类的独特美味出了省根本尝不到, 当地鸡也长得奇奇怪怪, 俗语叫“黑一千, 麻一万, 粉白鸡子不下蛋”。</p>

中午饭快把全套特色全搬桌面上, 一臂长的大蒸锅堆满红薯嫩藕白萝卜五花肉，混匀大米粉蒸得热气腾腾，蔬果清香熨进肉里, 肉脂香味淌进菜里，能让人下好几碗饭。</p>

大块鸡肉用老北京涮肉似的锅子热腾腾地煮，青椒红椒米酒的香味全炖了进去，咬一口汁水充沛还夹杂着焦香。</p>

姜忘开车时本来想了好多事，包括以后要怎么好好照顾两个老人，以至于他看起来都有点心事重重。</p>

到了家里三碗饭和着多汁鸡肉下肚，大脑容量暂时归零。</p>

小孩自然也跟着猛吃，彭家爷爷奶奶热情好客，不光把姜忘当亲儿子疼，连带着心疼季老师。</p>

“怎么这么瘦啊！多吃点多吃点，我再给你盛碗汤！”</p>

“你们年轻人吃城里饭菜不习惯，以后周末都上咱们这来，多玩一玩放松下！”</p>

季临秋很久没感受过毫无前提条件的爱，以至于反应都变得有些迟钝，一边专注地听老人聊乡里哪里好玩，一边不知不觉吃下接近一整碗饭。</p>

姜忘看在眼里，悄悄给他夹了不少菜。</p>

柴火饭烧出来的锅巴边有种特别的小麦香气，再来几大碗米茶，油腻转瞬不见，口里依旧清爽。</p>

姜忘来时带了几盒保健品和按摩仪，老人连连推却不好意思收。</p>

“收下吧，是您孩子带来的心意。”</p>

姜忘这么一说，彭爷爷以为是彭家辉捎来的礼物，这才接了。</p>

其实差别也不大。</p>

星星吃饭很快，抱了就冲出去要骑牛，被家里长辈小心翼翼扶到牛背上，一边大叫一边往前走。</p>

季临秋来这想写生采风，小孩下午免不了跟附近亲戚们都串一遍。</p>

姜忘伸了个懒腰，听着楼外水车声睡了一长觉。</p>

他很少这样放松过，以至于一个梦都没有做。</p>

到了晚上，彭星望跟爷爷奶奶一块看电视去了，两个大人坐在院子凉席上看星星。</p>

这里空气很好，还真有萤火虫。</p>

像游移漂浮的光点，一闪一灭，会呼吸般泛着萤绿的光。</p>

哪怕只有五六只在院子里转悠，夏夜也变得更加温柔，还散着淡淡草本香气。</p>

几把艾草放在院子四处，哪怕点灯也不会有蚊子。</p>

“好多星星。”季临秋笑起来：“这里真是好地方。”</p>

姜忘在躺椅上摇来晃去，哎了一声：“有点想吃糖。”</p>

“巧了。”季临秋摸了摸兜，翻出两块牛奶糖，刚好一人一块。</p>

姜忘伸手接，被对方又看了两眼指节。</p>

“最近抽得勤？”</p>

男人哑然一笑，像是又被老师抓到。</p>

他突然想把这臭习惯戒了。</p>

夏夜又变作了牛奶糖味。</p>

2006年的乡下天空还是澄透深蓝色，深邃到一眼可以看见宇宙尽头，以及光轨般的无数群星。</p>

人忽然又变得格外渺小。</p>

渺小到好像所有的爱恨，不甘执念，欲望追寻，都只是一瞬的萤火虫。</p>

姜忘先前奔波太久，看着看着又不知不觉地睡去。</p>

季临秋侧眸看他，半晌又笑起来，把手边外套披到姜忘身上。</p>

男人沉沉睡去，竟没有被惊醒。</p>

第二天的行程是钓鱼。</p>

养殖用小湖钓着没意思，里头的鲫鱼青鱼一头两头全是二愣子，挂点蚯蚓都冲过来猛咬，平均二十分钟一条。</p>

三人挑战了一会儿新手难度感觉意犹未尽，彭爷爷雄赳赳气昂昂开着小三轮把他们载去了荠湖边。</p>

那边有好多他的老哥们，小快艇小渔船也全都管够，开啥都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