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其名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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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之中，没人说话，戎洲的天骄们虽说不是炼气师，但是结合方才的奇异场景，以及现在老人的表情与动作，他们心中明了，贺成这次破境怕是不简单。

贺成站在那里，捏拳，以气冲一拳轰出去，黑暗中没有动静，但是贺成心中满意。气冲的要义，便在于以气流不断冲击来模仿暗劲，而且只要气息绵长，威力就能远超暗劲，而自己这一拳出去，基本上已经是暗劲的极限了。他感知着气府内的情况，滚滚黑气，翻腾飞舞，没有一丝杂质。九脉的气府所容纳下的四层气，至少从数量少说，绝不比寻常炼气师的六七层气少，况且这还是完全无杂质的气。

贺成回想炼气炼气这么多年，即使是曾经天生九脉九层气的时候，气府内的灵气，依旧是掺杂了不少杂质，只要愿意锤，总能排挤出杂气来。

老人看着贺成这一拳气冲，心头感慨，之前从没见过这小子动手，还以为是个没人教的修道者，光是这一拳气冲，就不知道磨炼过多少次了，只怕他的师父也不简单啊。自己真是，招惹谁不好，招惹到他了，想到这里，老者眼神阴沉地看向阿莫西林，若不是这小子狂妄，何至于此。

一位天骄递上了灵液：“恭喜公子破境！”

贺成坐下，笑着接过灵液喝起来，心头却在询问那道原始，今日的情况。连着破境，贺成差点以为今天能直接破入元门。

原始说那死气想要占领贺成的气府，贺成纳闷：“融合的那道死气不是从死之渊来的吗？”

“是，有那道死气在，每次破境的时候，死之渊都能与气府连通。”原始回答道。

贺成皱眉：“那岂不是，日后每次破境，都会有今天的状况？”理智告诉贺成，这样并不行，一日千里，虽然快，但底子容易不扎实，入玄阶段还行，自己毕竟打了多年的基础，这要是破了入玄，入元门，再往后乘灵，乾坤，星辰，再往上还有未知名的境界，若是不经历体验，匆忙破境，如何能行？

原始与贺成心意相通，直接回答：“的确不行，今日连破三层，纵然是这九脉气府，坚韧程度已经是天下最强，但依旧难以承受，若是再往后，恐怕就不止是你所想的基础扎不扎实的问题了，只怕气府会直接破裂，十年前你气府衰败，我用尽全力方才稳固住，若是再次破裂，还是由死气导致破裂，除非逆天，否则不可能活下去。”

贺成心头咯噔一声，还没询问，原始就已经感知到了：“可以阻止，但前提是要断绝与死之渊的联系，至少要能够与之相抗，下一次破境的时候，只怕更难。”

“今天不是阻止了吗？”虽说心神都交付出去了，但贺成可记得清清楚楚，原始不动则已，一动起来，死气根本没办法压制，只能乖乖稳定。

“那是因为之前从那道死气中抽离出来的东西，死气不敢沾染。”原始回答。

贺成想起什么来：“那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原始沉默了片刻：“那是因果，道不染因果，之前与气府相合的那道死气，原本应该消亡的，但不知为何沾染上了因果，反而因此脱离了原有必会灭亡的命运，留存了下来，但是要进入你气府的死气，都不愿意沾染因果，因为一旦沾染，就会脱离自己的道。”

“那你为何能够沾染？你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在气府中其余气都散尽的时候，唯有你留存下来，还保住了气府？”贺成询问，他只是单纯好奇，这么一道能够压制死气的气，怎么可能是寻常的气？

“因为我不是道，我是混沌，你不应该叫我原始，应该叫我混沌。”原始平和回答。

“混沌！”贺成手一抖，阿三忙问：“贺公子是喝不惯这特供的美酒吗？”

“只是未曾喝过如此美味的酒，因而有些惊诧。”贺成摇头，又赞叹一番，这才掩饰过刚才的震惊。

混沌还在解释：“并不是你所说的，我不是留存在你气府之中，我原本不属于你这气府，你没有发现，当初九脉具在的时候，你气府之中，并没有我这么一道能够交流的气吗？”

“不是我气府中的气？是那一夜我气府破碎的时候？”贺成想起那一夜，吃下败气散的自己，一直在半清醒与昏迷中回转，根本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醒来，也只听见师父说最后一层气稳定了下来，如今看来，当初的九层气，已经完全同九脉消失了。

“是，那个时候我本在空间缝隙中游荡，谁知道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豁口，将我吞入，那便是你的气府。”混沌回答，听不出喜怒哀乐。

贺成有些疑惑：“那，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离开？”

混沌稍稍思考，一五一十道：“之所以在空间缝隙中游荡，便是因为没遇见能承载我的空间，既然有个歇脚的地方，自然不想继续漂泊，这大概就是最初的想法。”

“那如今呢？”贺成问道。

“如今与你神识相连，能够借助于你，看见世间万物的演化，或许能够助我开窍。”

“开窍？”贺成更加困惑。

混沌给了肯定的回答：“不错，开窍，我游荡在各个空间缝隙之中，便是为了开窍，而我之所以是混沌，也是因为不开窍。”

贺成心头默然，不知如何理解，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问道：“那为何过去十年中，你不曾与我沟通？我尝试过各种方法，甚至都无法挪动你。”

混沌沉默片刻，贺成感知到一股莫名郁闷的情绪，随后神识才听到回答：“因为你无法唤醒我，你实力太差，唤醒我的是那道死气，我起初进入气府，还以为这里是独属于我自己的，那时候为了稳住这气府，陷入了沉睡，直到你重塑九脉的那一夜。”

贺成：“……”

混沌知晓贺成所想：“不必担忧，你我现在是共生关系，只是你实力依旧很差，所以我放任死气助你破境，但是现在看来，九脉的气府，依旧不够。”

贺成吸了口气，自己过去十年，一直感慨自己不幸，如今看来，却是大幸，他平复了复杂的心境，神识询问混沌：“那，那要我怎么做？”

“演化，演化世间万物。”混沌动了，从贺成气府内的死气中挣脱出来，白色气流扭转，最后化为山阿，山阿再散去，又化为植物，再散，又化为禽兽，最后竟然化为人形。虽然模糊，但贺成心头依旧一惊，他感觉到混沌要演化的是自己！

混沌所化人形很快散去，：“今日那死气演化了诸多，可惜不能一一复现，即使复现，也并不完善，因为单单靠我，是无法演化出来的，你我共生，心神相连，只有你也能够演化出来，我才能完成演化，你也只有能够演化死气所要掩演化之物，才能抵抗那死气一二。”

贺成心头答应，环顾四周，如今境破了，接下来就要抓紧时间走出了。

在光芒即将消散的角落，阿莫西林闻见了香味，那是烤戎洲猪肉的香气，他记得自己此行，也带了一大块提前腌制好的，放在了阿三的储物器中。多吸了两口香气，又闻到了什么异味，有些恶臭。稍微有了点精神，这才又觉得身上疼，他在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双眼缓缓睁开，却看见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堆火旁边，而他带来的猪肉，正在火苗上肆意翻滚。

一群人喜笑颜开，在举杯庆贺，而坐在正中间淡然喝着灵液的，居然是贺成！

阿莫西林的记忆，瞬间翻涌回来了，是的，就是这个人，羞辱了自己！一个卑贱的华夏炼气师，居然也敢羞辱自己！自己不过要毁他弟弟的前程，他居然让自己当众跪了下去。旋即，他又想起了入这亚脑道境的事情，被他骗了！居然又一次被这废物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往旁边细看，那是自己师父，三番两次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杀贺成，现在却与那废物谈笑甚欢。看来，果然有问题！他再看，另一边操持烤肉事情的，是自己那个废物弟弟，居然敢将自己的食物拿出来给贺成吃！阿莫西林张口想要怒喝，又是一阵恶臭袭来，熏得他头晕眼花。

阿三转动着把柄，看着火焰上的猪肉，香气扑鼻，不由得又吞了口口水，这等才是美食啊，之前贺成带路的时候吃的，不过是充饥之物。不过好在这贺成手段高，不然自己怕是也吃不上。忽而，他听到了响动，是呜呜呜的声音，扭头一看，阿莫西林正怒视着自己，阿三这才发现，用来蒙住他眼睛的袜子，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到嘴边去了。

他连忙过去把封住阿莫西林嘴巴的布条扯开，顺手把袜子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