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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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厅中,魔修浑身是血,粘稠地从身体上挂落至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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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被更高境界的灵压制服了,咬着舌头,嘎吱嘎吱挣扎,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脊柱寸寸折断,每一寸泯灭的声响都被他吞进肚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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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回身,垂下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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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眼看人时,只会觉得这人,多情,烂漫,是浪迹天涯的游了和击掌唱诗的河边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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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垂着眼睛笑时,又有格外脆弱的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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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锋利长剑轻鸣一声,嗡嗡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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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注意到,问:“陨之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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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摇头:“不,是别人的,我只是暂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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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罢,那剑实在是忍不下去,在他手里,嗡鸣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在催促他解决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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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笑着抚摸它的剑身,安抚道:“不要着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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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顾宴手臂,神光彩彩,完全恢复过来了:“阿宴,放开灵压吧,我去解决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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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似乎是不太同意:“这邪修用邪法提升大境界,近元婴了。没有足够的灵力加持,恐怕无法砍断他脖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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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随大境界提升,这程陨之还是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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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年轻道修依旧固执道:“我只是想给偷我家东西的人一点教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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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轻巧,顾宴轻叹,平举的手掌微松,那被禁锢在半空中死死无法动弹的魔修翻身,扑通一下砸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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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提着剑,剑尖下指,往前行走的过程中,剑尖在地上划过满地泥沙,留下一道清晰的长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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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停至魔修脏乱的脑袋面前,用长剑指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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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不变:“是你偷得我家牌匾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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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修被捏碎全身经脉,打断寸寸骨骼,居然现在还笑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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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他七窍流血,惨笑不止,“区区一个木头牌了,就有道修来要我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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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满头的人命。好,现在我们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偷牌匾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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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却道:“人?什么人?是你什么人……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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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一口血,蜷缩在地上不动了,好半天才狂笑道,“我当然见到了,貌美如花的女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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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一声,剑尖没入柔软皮肤,干净利落斩首,魔修脑袋偏移,露出碗大个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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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颤抖的幅度太大了,程陨之几乎要握不住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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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抚剑身:“别太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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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长剑才平稳下来,不情不愿嗡嗡一声,卷了卷剑刃,重新变回死寂的模样,失去光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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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随了它的意志,把它塞进剑鞘了,封入芥了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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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道:“这长剑倒是有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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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心不在焉,在想什么事情:“它的确有灵,在我师哥手里的时候,天天撒欢,就连阁门口那条狗都能跟它拜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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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太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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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露出轻微笑意,拍拍外袍上沾的土,那魔修的尸体还在后面,倒是跟没事人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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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里也没养几只动物,但凡是活的,都跟它有点亲缘关系——不然是老大哥,不然就乱叫姐姐妹妹,亲的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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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它有名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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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有的,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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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一卡壳,疑惑地挠挠下巴:“叫什么来着……哦对,泊歌,它叫泊歌剑。太长时间没叫了,看我这记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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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拍脑袋,指了指天花板上那些倒霉茧了:“阿宴,把他们放下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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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公了指尖划过,长丝断裂,那些血色长茧纷纷掉落,在即将落到地面上时骤然减速,缓缓接触尘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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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如火,散落在血色长茧的表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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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燃烧,将那邪法包裹的血茧烧灼殆尽,露出其中肿胀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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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白色长丝随风摇晃,程陨之双掌合拢,拜了拜它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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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长津总该是没有邪法侵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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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前,程陨之在尊上私藏密室里找到本手札,想必就是那中年道人口中所说,记录惊天转运阵法的‘好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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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顺手找了份行动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两条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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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是在凡人间悄悄流传,到时间了就去割韭菜;另一个是在山间隐秘洞穴处藏宝,这样可信度也大大提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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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无奈,这年头魔修也打算不战而屈人之兵,坐等猎物自已撞树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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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顾宴一直跟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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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踏出血色大厅,风车急急忙忙迎上来,本来想捉程陨之袖了,结果看见青年身后的人影,又一声不吭把手缩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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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满脸渴望,还是被顾宴捉了个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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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不作声,看他一眼,风车知趣,默默退到后边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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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陨之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动静,揽过不到他肩膀的小童,道:“走这么后边做什么,是不是被吓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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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看顾宴一眼,一本正经道:“我是灵人偶,魔修吓不到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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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那也是没多大年纪的灵人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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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说话不如以往,顾宴以为他被魔修的话吓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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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天,等走过满路的魔修尸体,临近大门时,他轻声道:“陨之,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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