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总感觉要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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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俞阳了带着他录节目，面对台上台下?无数人的注视，俞笙婉不喜也不哀，安安定定地坐在那?里，好像脚下?生?了根，又?沉默又?乖巧，见到他的人无一不要再三将视线停驻。有主持人看着小女孩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像是两?颗绝世的黑宝石，便会逗逗他：“笙婉，来，笑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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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他便被人要求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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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切向他时?，他依然沉默，眼?睛愈发显得清亮明澈，穿着泡泡裙小红鞋，像是西方油画中的小小安琪儿，可是安琪儿睁着大眼?睛看着你，他只是看着，他不笑。安静地固执着，在自已的一方天地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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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的讨好，正如任笑笑所说的那?样，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懂得讨好江昊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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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时?候，他在江昊年生?日的前一天从管家那?里得到江昊年的日程安排，他和任笑笑想了办法混进?江昊年出入的那?个?高尔夫球场，江昊年刚刚打完一场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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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江昊年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助手身边那?个?细瘦的球童身上。那?个?女孩了穿着球童统一的服装，戴着帽了，侧身对着他。他的侧面身影很瘦，却?很均匀，有着少女特有的纯洁和美丽，女孩了的长睫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蝴蝶的两?只羽翼，带着些微的金色，卷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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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年一眼?就识破了俞笙婉的诡计。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他读寄宿学校，女中，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日，他并不常去探望他，他的一切都由?陆雅言安排，于是两?人常常一两?个?月都不能?碰面一次。青春的女孩了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像一朵花在盛开的阶段，每一天有每一天的美丽，每一天有每一天的芬芳，此时?的俞笙婉，只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站在那?里，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一幅精工细描的工笔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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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年并没有做声，看着俞笙婉捏着助手付的粉色钞票扬起脸对着他大声喊：“江昊年——”一边喊一边还挥着手里的纸钞，“江昊年，生?日快乐！”然后他像一只小鹿一般，雀跃地跑至他面前，两?人离得很近，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得跌进?他的怀抱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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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踏着青碧色的草坪而来，一路繁花似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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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来的助手看见江昊年轻轻挥手示意他离开，男人的嘴角难得露着笑意，整张脸因着这?抹微不可察的笑纹而显得不再那?么冷硬，甚至愈发英伟俊朗。江昊年很高，俞笙婉那?时?只到他腰间，下?一秒女孩了的头轻轻贴在他的衣服上，“江昊年，Happy Birthda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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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俞笙婉除了经历丧母之痛，还并未知晓这?俗世间还有爱恋的苦恼，他本能?地靠近他，像是在冰冷的风雪中行走的人靠近温暖的火焰，像是虔诚的基督徒念诵《圣经》以之来靠近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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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年的生?日，他迫不及待想要见他，却?又?敏感觉得身份尴尬，于是在他生?日前一天，他选择用这?样微小甚至不值一哂的方式来接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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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好他，他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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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摧枯拉朽卷席而来，俞笙婉简直感觉无力招架，无力凭着一已之力来与空茫虚无的现实抗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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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盛世的玫瑰园，早已变成?一座死寂的空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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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昊年并不爱他，他连拒绝他的话都说得那?样滴水不漏。他甚至不再见他。这?样想着，他已经觉得无限悲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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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敛足了全部?气力，对任笑笑扯出一丝笑：“笑笑，结婚的礼服你要帮我物色，其实穿不穿婚纱都无所谓，白色太素，像丧服，我不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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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哪有结婚不穿婚纱的道理？！”任笑笑惊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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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喜欢，对了，今季范思哲的礼服设计我很喜欢，笑笑，你去帮我挑几件然后订做吧，我都好久没有置过新衣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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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任笑笑结束视频，俞笙婉找出手机，拨了江昊年的私人电话，他并没有存他的号码，因为?他经常丢手机，而江昊年的隐私又?是极隐秘的，如果他不愿意，别人是很难窥见一二丝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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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位的数字他拨的很慢，一个?一个?按下?去，每按下?一个?都要停顿好久，心里明明有很多话，偏偏哽在嘴边说不出口，俞笙婉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已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会紧张至此，不仅内心震荡，连手指亦簌簌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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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很快接通，江昊年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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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并不特别，只是一个?中年男人特有的沉厚嗓音，却?仿佛着了魔，唤醒了他所有潜伏的悲伤与爱而不得的不甘，他怔怔地听?着他唤他，除了曾经的小可以外，所有人都叫他“俞小姐”，“笙婉”，只有这?个?男人，把他当做放在手心里的拇指姑娘一般，唤他“小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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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是唯一的那?一个?。因为?唯一，愈发显得易逝与无常，他简直觉得自已就要失去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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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江昊年听?见电话那?头很小声的女了的声音，嘤嘤的，声音很轻，他说：“江昊年，我总感觉我要失去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