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海水浴场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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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神出鬼没的凑上来, 摆出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躲在陈仰身后探头：“死在海里的人，竟然被埋在沙子里, 怎么会这样呢，真吓人。”</p>

陈仰的头绪猝不及防被文青打乱，连接不上了。</p>

赵元见陈仰的脸色很不好，他赶紧把文青拉到自己这边：“大哥，能不能别搞破坏了, 你看你把我哥给气的, 他不打你，他家那位呢？能容忍？你摸摸你自个面门的伤。”</p>

文青还真摸了摸, 那条狰狞的血痕一点都没见好, 刺刺的疼，他用指尖描摹了一遍, 唉声叹气：“我简直比窦娥还冤。”</p>

赵元说：“是, 窦娥比不上你。”</p>

比不上你能作，谁都比不上，你天下无敌。</p>

文青夸张的掩鼻：“好臭。”</p>

赵元闻着味道还行，这回没吐，何翔睿那一波让他在面对死尸的时候坚强了不少。</p>

“哥, 清风回来了, 这肯定是很重要的线索。”赵元跟陈仰说。</p>

陈仰看着尸体若有所思。</p>

“所以是什么线索呢？”文青的手臂搭在赵元肩头, “校草，你继续发言啊，解密的时刻到了。”</p>

赵元傻眼：“我哪知道。”</p>

文青拧了拧眉心：“你没动脑筋。”</p>

赵元：“……”</p>

“我的脑筋都死光了！”</p>

文青摇头叹息：“年纪轻轻的，脑筋竟然全死光了，真是闻者伤心, 听者落泪。”</p>

赵元两眼呆滞：“什么卷子，什么点题？点什么题？”</p>

文青被这三个智障问题砸得脑子一白，他正想引导赵元，忽然就明白朝简为什么执着于寻训练陈仰了。</p>

这不就是养成嘛。</p>

年下，养成，啧啧啧。</p>

文青笑着靠近陈仰：“帅哥，你觉得点的是什么题呢。”</p>

陈仰看向文青，又去看尸体，最后对上朝简深黑无波的双眼。</p>

朝简开了口：“你不是已经想到了？”</p>

陈仰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猛地顿住，他转过身，面对着第一天出现的沙坑，嘴里喃喃自语。</p>

“钟名死在沙坑里，衣服跟头发都是干的，死亡特征却是溺水而亡。”</p>

“我们的帐篷位置每天都会变动。”</p>

“赵元在幻境里听到他的帐篷淹在海里。”</p>

“被海浪卷走的尸体出现在沙子里……”</p>

听到这里的摄影师大叫起来：“我知道了！”</p>

“沙滩是海！”他胡乱指着浴场，“这里是大海！”</p>

冯初站了起来，风把他膝盖跟手掌上的塑料袋吹得哗啦响，他说：“那海呢？”</p>

“沙滩？”</p>

摄影师还指着浴场的手剧烈一抖：“是沙滩，海是沙滩！”</p>

他激动又惊恐得瞪大眼睛：“所有线索都指明了一点，这里是假象，是幻境，浴场跟大海真正的位置其实是反过来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p>

“哗——”</p>

一层层的海浪拍着浅滩跟礁石，像是在嘲笑摄影师的话多么荒谬。</p>

摄影师没有从大家那里得到他想要的回应，他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们：“出路在海里，只要往海里走，就什么都知道了。”</p>

文青海豹式拍手：“哇哦，我们都想不到，只有你一个人想到了，就你聪明。”</p>

摄影师知道这人不喜欢自己，之前他还忌惮着如何讨好对方，现在眼看马上就要完成任务出去了，他不再做表面功夫，讽刺的还击：“信息都已经给的这么明显……”</p>

“有吗？”文青打断他，“这我真没看出来。”</p>

“你说出路在海里，往海里走就什么都知道了，那你怎么还不去？”</p>

摄影师立马不说话了。</p>

陈仰用沙子把清风的尸体盖起来，他望向金光粼粼的大海，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手不忘拉着搭档。</p>

朝简任由他拉着自己，一语不发。</p>

风里的咸味很重，苦苦的，赵元鼻子有点痒，他打了个喷嚏：“要不我去海里一趟，看看有没有发现。”</p>

文青来一句：“顺便看看自己会不会死？”</p>

赵元噎着了。</p>

“那怎么办？”他扫了扫装死的摄影师，面容严峻的张劲扬，文文静静的冯初，“总要有人来做这个事，不管结果怎样都要迈一步，不然任务就停滞不前了。”</p>

文青做出沉吟的姿态：“我有个好法子。”</p>

摄影师抢在赵元前面问：“什么？”</p>

“抓阄。”</p>

文青变魔术似的，慢慢悠悠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把小纸揪。</p>

正好是七个。</p>

气氛霎时间变得怪异起来。</p>

摄影师戒备的看着文青：“你为什么会提前准备好这个？”</p>

“无聊啊。”文青撇嘴，“更衣室没别人，我只能自己跟自己抓阄玩。”</p>

“那怎么刚好是我们现在的人数？”</p>

摄影师瞪着他：“你别说是赶巧，傻子都不信。”</p>

“那必须不是赶巧。”文青笑着说，“我是精心设计的。”</p>

“最开始我玩的时候，纸揪是十一个，后来每少一个人，我就拿掉一个纸揪，现在只剩七个啦。”</p>

在场的摄影师跟另外三人都没作声，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p>

有的是畏忌，有的是无语。</p>

“这七个纸揪里面，只有一个上面划了线条，其他都是空白的，规矩就不用我说了吧。”</p>

文青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弹钢琴一般在半空灵活的敲点几下：“我先来。”</p>

摄影师质疑道：“我们都没看过纸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你作弊呢？”</p>

文青眨眨眼，认同的“唔”了声：“不错，出门在外是要谨慎点，这世上坏人多着呢。”</p>

紧接着，他挑起一边的嘴角，戏弄道：“你觉得我有必要作弊？”</p>

摄影师的面色青黑交加。</p>

没有，这家伙是个典型的人来疯。</p>

明知人手不够还不挖沙子，任务失败都无所谓，哪会在意下海的事。</p>

这家伙搞这么一出只是为了乐趣，他是想通过他们的紧张不安来让自己开心。</p>

抓阄的时候，文青第一个，接着是赵元，张劲扬。</p>

文青手上还剩四个纸揪，他朝安静站立的男生看了一眼：“小弟弟。”</p>

男生闻声抬起头。</p>

文青笑了笑：“轮到你了哦。”</p>

冯初走近几步，拿走了四个纸揪里面的其中一个。</p>

文青嘴角含笑：“害怕吗？”</p>

“哎呀，看我这问的，这不是废话嘛，任务刚开始那会儿，陈帅哥和他那位进了这里，我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你从帐篷里出来，说话的时候都结巴。”</p>

冯初垂着眼，慢慢打开纸揪，又害怕结果的停下来，攥紧。</p>

“说起来，当时这里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那一幕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p>

文青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莫怕，我们每个人都是七分之一的几率。”</p>

之后就示意摄影师配合点。</p>

摄影师见大家都拿了，他只好也把手伸了过去。</p>

还剩两个纸揪。</p>

文青送到了陈仰跟朝简面前。</p>

陈仰让文青帮忙查看。</p>

“这么没劲。”文青一边不满，一边拨开了两个纸揪，都是空白的。</p>

他的眼里难掩失望，嘴上假惺惺的说：“跟我的一样，我们都是幸运儿，躲过了一劫，感恩！”</p>

陈仰已经走到了浅滩边，他好奇是谁抓到了那个有划线的纸揪，身后就传来挂哩呱啦的叫声。</p>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p>

赵元奔跑过来，他举着手里敞开的纸揪，咬牙切齿：“是我，我抓到了，我这运气背的。”</p>

文青欲言又止半天，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哎。”</p>

赵元：“……”</p>

干什么啊，心脏一蹦一蹦的，他要被这家伙搞死了。</p>

张劲扬上前：“我要是你，我会以最快的速度下海，越磨蹭，内心的恐惧会越强烈。”</p>

赵元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抓了把汗湿的头发，重重的喘几口气，本来他是打算自己上的。</p>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不行了。</p>

“哥，我去了啊。”</p>

赵元杵在原地，半步都没挪一下。</p>

陈仰还没说话，文青就推赵元：“可以了，你哥听到了，去吧，真的是，校草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幼儿园小朋友都比你勇敢。”</p>

看来没危险，陈仰想。</p>

赵元也意识到了，如果下海是条死路，文青最多不闻不问，他不太可能迫不及待的催自己去死。</p>

毕竟在一个游戏玩家眼里，别人的死活跟他没关系，随便。</p>

于是赵元放松了下来……才怪。</p>

赵元没卷裤腿，也不脱鞋，他闭上酸涩的眼睛，一步步走进海里。</p>

裤子被海水浸湿，贴上了皮肉，赵元的身形滞了滞，他咬紧牙，带着一身鸡皮疙瘩继续走。</p>

“怎么跟失足少男一样。”文青两手插兜，长长的眼尾眯起来，舌头抵了下左边脸颊。</p>

只有文青说了句话，其他人都没言语。</p>

陈仰捏着朝简的拐杖，凝神注意赵元的一举一动。</p>

朝简拿走拐杖，陈仰就下意识捏他手臂。</p>

赵元踩着泥沙一直往前走，周围的海水渐渐变得清澈，水位不知不觉埋过了腰部，他停下来，绷住手脚站在海里。</p>

没发现，没异常。</p>

赵元感觉上半身的衣服比下班还要湿，他小口小口的做了几次吸气呼气，在烈日下弯腰，手臂伸进海里，在四周摩挲。</p>

只有湿软的沙子跟小海螺。</p>

“海就是海！”</p>

赵元扔掉一把泥沙，对着队友们大喊。</p>

岸上的摄影师被打脸，精神更差了，他想到自己的信誓旦旦，既难堪的下不来台，又很茫然：“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所有的信息都……”</p>

“肯定是走得不够远，再往前走。”</p>

摄影师用比赵元更大的音量吼：“你再往深处走！再走走就会有线索了！”</p>

“不安全。”张劲扬不赞成的说，“这个距离做试验够了，他体力不是满格，再走下去，有可能游不上来，现在看来，出路在海里的推测是错的。”</p>

“蠢货！”</p>

摄影师不想让赵元上岸，这是抓阄抓出来的试验对象，结果还没出来，人要是回来了，那就不会有人再下海了。</p>

他气得对张劲扬大骂：“你个蠢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空有一身蛮力，什么用都没有！”</p>

张劲扬的面部一黑，他确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擅长猜谜解题环节。</p>

但他不喜欢别人用这个来羞辱自己。</p>

张劲扬一句脏话没说，直接上拳头，摄影师被打倒在地，抓起沙子就往他眼睛里扔。</p>

两人打了起来。</p>

文青“哇哇哇”的凑过去看热闹。</p>

陈仰没有转移注意力，他依然一眼不眨的观察海里的动静。</p>

“让他回来吧，很危险的。”</p>

右后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夹在海风里，有一点模糊。</p>

陈仰微侧头，余光捕捉到冯初担忧的神色，他抿了抿嘴：“摄影师大哥的猜想没被验证，你怎么看？”</p>

冯初轻声说：“我不知道。”</p>

他把凌乱的发丝从苍白的脸颊上拨开：“陈先生，你呢？”</p>

陈仰看着眼前的男生，说：“我也不知道。”</p>

“不能让他回来……啊——”</p>

摄影师被张劲扬一脚踢到了海里，他惨叫着往岸上爬，快要上来的时候，一屁股跌坐到了浅滩上面。</p>

文青去拉他：“你说你，四十好几的人了。”</p>

摄影师人是懵的，这家伙不是跟他不合吗，怎么还伸过来了手。</p>

“怎么，不是四十好几？不到三十？啊，真的不到三十？那你长得有点急。”文青把摄影师拉起来，“你啊，冲动。”</p>

文青悄悄的说：“上学的时候，老师有告诉你冲动是什么吧，魔鬼，会死人的。”</p>

摄影师莫名打了个寒颤。</p>

“诶，帅哥，栗毛，你们干什么那么急慌慌的啊？”文青冲着陈仰跟朝简的背影喊。</p>

陈仰也不知道，他是突然被朝简拽走的。</p>

“我们要做什么？”陈仰小声问。</p>

朝简拄着拐，步子迈得很大，眉头紧锁：“挖尸骸。”</p>

“要快。”他说。</p>

陈仰毫不迟疑的把朝简的话传给大家：“都回来！快点挖剩下的残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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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上岸的时候，只有文青在那，他走一步，湿哒哒的裤腿就沾一层细沙，拖拖拉拉的停在对方面前。</p>

“你不回更衣室了？”</p>

文青捡起一个小石子，往海里扫去。</p>

“啪啪啪”</p>

三声响。</p>

文青拍了拍手：“小朋友，你是否管得有点多？”</p>

赵元：“……”</p>

赵元急着去挖沙子，不跟他废话。</p>

有脚步声跟了上来，赵元边走边往后看：“你也要挖？”</p>

说完想抽自己，确实管得有点多。</p>

文青两手放在脑后，眼睛望着远处的天色，不着四六的问出一个问题：“校草，你还有劲吗？”</p>

赵元不明所以。</p>

文青指了指瘫坐在沙子上的摄影师：“那个废了，现在队伍里的体力劳动者主要是你跟张劲扬，要加油。”</p>

说着还做了个握拳的手势。</p>

“赵元！”</p>

陈仰沙哑的喊声传来，赵元马上跑过去，一刻不停的拿起铲子开挖。</p>

文青点了点挖沙子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去掉一个手指头有伤握不紧铲子的，就只有四个，真的是……”</p>

他往更衣室走的脚尖一转，往那边走去。</p>

“惨啊。”</p>

叹息声淹没在了海风里。</p>

有了文青的加入，局势有所好转。</p>

他看着瘦，手劲却很大，关键是他干活不像他那张嘴，实打实的，一点都不飘。</p>

张劲扬心里有疑惑却不乱问，氛围过于急迫沉闷，他有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p>

不多时，冯初发出惊呼，他在沙子里挖出了一样东西。</p>

是戒指。</p>

“这是哪个有钱人出来游玩的时候遗落的啊，好大一个鸽子蛋。”文青拿起来端详，“真钻，青城市区一栋别墅加一辆卡宴。”</p>

他痛心疾首：“可惜任务世界的东西不能带回去。”</p>

面上写着稀罕，身上却是一套高档西装，手腕上扣着名表，袖扣精致华贵。</p>

赵元懒得理这个不装逼就会死的人，嘴巴不听话的冒出一句：“不要说话了，快点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