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你有没有吃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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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慌里慌张的爬起床, 他的脚下没留神，不小心踩到了朝简。</p>

腿一弯，跪到了他腹部。</p>

朝简闷哼一声, 额角青筋直蹦。</p>

陈仰慌忙把膝盖抬离他腹部，紧张的问他怎么样。</p>

朝简尚未开口，房门外的狗叫声跟挠门声就把陈仰的注意力扯了过去。</p>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p>

陈仰顾不上朝简了，他着急的跳下床, 鞋都没穿就往房门那跑。</p>

“……”</p>

朝简抓到什么扔到了床尾, 发现是陈仰的枕头，他默默捡回来。</p>

继续躺着。</p>

陈仰打开房门, 小狗两只爪子还保持着挠门的动作, 它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看过来。</p>

“汪汪汪——”</p>

“呜呜——汪！”</p>

“嗷呜……”</p>

“汪汪！”</p>

陈仰见鬼似的看着小狗不停摇晃的小尾巴, 怎么看起来这么精神, 还疑似讨好他……？</p>

眼前的一幕跟他在房里听到狗叫声以后，想象的场面不一样。</p>

他以为是家里来不速之客了，小狗感觉到了危险，警惕的提醒他跟朝简。</p>

或是它的主人出了什么事，它感应到了, 恐慌无助的想要找他们寻求帮助。</p>

陈仰被意料之外的情形给搞昏了头, 他看看门底下的混乱抓痕, 又去看狗还举着的爪子，激烈是真的很激烈。</p>

“03，你想告诉我什么？”</p>

陈仰试图跟小狗交流，回答他的只有狗叫声。</p>

小狗的反应跟武玉有关系吗？</p>

陈仰靠着门跟那双琥珀色的小眼睛对视，他能想到这一层, 说明武玉没事，起码没死在任务世界。</p>

否则他就会以为狗是自己养的，武玉那部分不存在。</p>

没武玉那个人。</p>

陈仰转而一想，不一定！</p>

按照武玉的说法，任务者死在执行任务期间，只有接触过对方的任务者才会记得。</p>

而武玉的对象死在任务世界，武叔忘记了，他却记得。</p>

他的记忆没有被清除。</p>

武玉遭到了抹杀，全世界都忘了她来过，他很有可能还是会记得。</p>

耳边的狗叫声持续不止，陈仰的太阳穴突突突的涨跳，动物有灵性，尤其是犬科。</p>

也许狗这样，是武玉回来了呢。</p>

陈仰跑回房间，拿起手机拨给武玉，还是那个提示，不在服务区。</p>

他挂掉，戳了另一个号码。</p>

电话那一边接通后，先响起的是五婶被吵醒的不满，还有点女人本能的戒备。</p>

“谁啊？这么早给你打电话。”</p>

“你拧我干什么，别踹，是早早！”</p>

武叔扒着床沿才没掉下去，他睡眼惺忪的说：“早早啊，你怎么这个点打我手机？”</p>

中年夫妇的日常闹腾让陈仰放松了点，他问道：“叔，武玉回来了吗？”</p>

“啊？”</p>

陈仰握着手机的指尖瞬间一白。</p>

那个回应落在他耳朵里，不亚于是在问“武玉是谁啊”，他轻微抖着嘴唇，哑哑的开口：“我是想问……”</p>

“噢噢你说小玉啊，没……没回来。”</p>

武叔打断了陈仰，他似乎清醒不少，说话声不再模糊：“她要是回来了，那肯定直接上你那啊，小不点不是还在你家吗。”</p>

陈仰发冷的手指一松，整个后心渗了层虚汗。</p>

武叔狐疑道：“早早，我怎么听到你那边有狗叫声，你养了别的狗？”</p>

陈仰用右手的手背蹭了蹭脑门，把上面的凉意蹭掉：“没有，就是武玉那只。”</p>

武叔不敢置信：“小不点不是哑巴吗？它怎么叫？”</p>

陈仰说不知道。</p>

“我是被它的叫声弄醒的，本来以为是武玉回来了，它有感应，想让我把它送回家，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还送回家呢，狗就是狗，哪有那么灵。”</p>

武叔笑话了声，问道：“它怎么一直在叫，是不是饿了？”</p>

陈仰：“……”</p>

会吗？</p>

武叔笃定的说：“一定是饿了，你给它弄那个，牛奶泡面包。”</p>

“等小玉回来，发现狗会叫了，指不定多高兴呢。”</p>

陈仰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句就结束通话，他抱着试试的态度去厨房拿浅口小碗，泡了牛奶面包放到地上。</p>

小狗把脑袋凑过去闻闻，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p>

小尾巴摇得更欢。</p>

陈仰目瞪口呆，真的只是饿了？</p>

“砰”</p>

房里传来一声响动，陈仰一听就知道是拐杖敲东西的声音，他很熟悉。</p>

这会陈仰才想起来，床上还有一位。</p>

他快步进房间一瞧，少年伸到床边的手抓着拐杖，姿势是他出去前见到的那样。</p>

伤的很重，起不来了？</p>

陈仰走上前掀开被子，隔着少年的睡衣打量他腹部位置：“能坐起来吗？”</p>

朝简一点回应都不给。</p>

陈仰深深觉得跟厨房那小狗比起来，眼前这位的难搞程度简直就是地狱级别。</p>

“那我给你看看？”</p>

没说不要，就是要。</p>

陈仰手疼解不开扣子，直接把朝简的睡衣下摆往上一撩。</p>

入眼的是少年感浓烈的线条曲线。</p>

腹肌不厚，薄薄的一层，随着呼吸上下起伏。</p>

陈仰看着，回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年纪的身材，忍不住的偷偷做了一番比较。</p>

那时候的他喜欢打篮球，每天晨跑，年轻有劲，肌肉也这么薄。</p>

陈仰在心里感慨，他现在也有腹肌，硬的，不像年少时那样，不但硬，还富有柔韧的弹性。</p>

到底是年龄层不一样了。</p>

陈仰收了收心，继续用眼睛检查朝简的腹部，刚才要是往下跪了一点，就毁掉了一个孩子的幸福人生。</p>

想到这，陈仰一阵后怕，他关心的问：“怎么样？还好吗？我给你按按？”</p>

朝简微微阖着眼眸：“按哪？”</p>

陈仰指他腹部：“这啊。”</p>

朝简把被子往上拉拉，冷冰冰道：“不用。”</p>

“我那一下是有些狠。”</p>

陈仰不怪少年生气，换成他的话，当场就痛到发飙了，他把手伸过去，打算按揉几下看看。</p>

“走开。”</p>

朝简抓起拐杖，拦在陈仰的手跟自己的身体之间：“不要碰我。”</p>

陈仰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场面怎么跟纨绔少爷调戏黄花大闺女似的。</p>

他暗自观察少年的神色，不会是害羞吧？</p>

陈仰的心底不受控制的露出几分怪异，他们同居这么久了，从第一天开始就睡一个屋。</p>

在陈仰看来，朝简和他妹妹一个年纪，整整比他小六岁，他把对方当成了弟弟，生活上也会不自觉的哄让。</p>

陈仰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p>

可现在……</p>

少年要是因为一个正常的举动在他面前害羞，那种情绪就会感染到他，他也会别扭。</p>

陈仰拧了下眉心，他们是不是该分房睡了？</p>

“呵。”</p>

耳边响起少年的冷笑，陈仰垂眼望去。</p>

朝简用拐杖戳他手背：“摸过狗的手，别想碰我。”</p>

不是害羞，是嫌弃啊，陈仰的不自在消失无影，他安抚道：“不碰就不碰吧，你先缓缓，要还是不行，我们就去医院。”</p>

朝简隐隐松了一口气：“狗死了？”</p>

陈仰抽抽嘴：“别这么大火气，它那么反常，我很慌。”</p>

朝简丢开拐杖坐起来，背在床头，腿屈起来：“你要是睡那么长时间起来，第一件事是什么？”</p>

陈仰想也不想的说：“撒尿。”</p>

说完脸色一变，他赶紧跑去客厅，很快就找到了水迹。</p>

不是一滩，是好几滩，像是边尿边走一样。</p>

陈仰往沙发里一跌。</p>

朝简拄着拐走出房间，目光掠过那几滩水迹，眉头皱了皱：“睡醒以后先尿尿，再进食，人如此，动物也是，这叫哪门子反常？”</p>

“关键是它叫了。”</p>

陈仰指了指还在厨房吧唧的小狗：“你要知道，它之前……”</p>

朝简的面色霎时一沉：“我不想知道，猫猫狗狗花花草草的，都别跟我说。”</p>

“……”</p>

陈仰什么也不说的去给少年拿药，无意间又发现了一小滩水迹，差点踩上去，他无语的避开。</p>

大清早的，怎么乱成了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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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清理掉几滩水迹，监督朝简吃完药，厨房那位也吃完了，它用爪子把碗往外面推。</p>

见陈仰看过去，小狗那爪子推得就更快了，还汪汪的叫。</p>

那意思是，没饱，还要吃。</p>

陈仰呆滞了会，说：“你才刚醒，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我建议你这两天少吃多餐，循序渐进。”</p>

小狗也不知听没听懂，它摇了摇尾巴，去阳台的垫子上趴着去了。</p>

陈仰摸了摸鼻尖，武玉的03变了。</p>

原先的03看到他的时候，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尾巴不动，也不叫，只是盯着他，眼珠都不转。</p>

现在的03……就是普通的小狗里比较聪明的那种。</p>

诡异的违和感没了。</p>

要不是小狗是从武叔那接过来的，陈仰会怀疑它被人掉了包。</p>

这变化太大了，完全就是两条狗啊。</p>

陈仰扭着脖子看阳台的小狗，他知道，凡事最忌复杂化，那会跟绕毛线团一样，绕着绕着就把自己绕进去。</p>

但这件事不行，这件事根本就简单不起来。</p>

陈仰的心里很不踏实，早饭都没怎么吃，他上午带着小狗去了宠物医院，满身低气压的朝简随行。</p>

花了一上午时间，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狗非常健康。</p>

陈仰指着趴在他脚边的03：“它真的正常？”</p>

医生笑道：“这么说吧，我从事动物医学类工作至今，小十年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健康的狗。”</p>

他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冒昧问一句，您是怎么养的？”</p>

陈仰没听清医生的话，他的脑子很乱，这么不正常的狗，却是正常的，那什么是不正常的？坚信它不正常的我？</p>

好绕。</p>

陈仰头疼的按了按额角。</p>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检查出什么异常，譬如血液不对，心脏不对等等，到时候他要怎么处理。</p>

结果一切正常。</p>

医生没有得道答复，他多少能理解，想来是一些特殊的驯养方式，不方便对外透露。</p>

“您的狗是什么品种？”</p>

陈仰说：“土狗。”</p>

“面相不像。”医生观察的很仔细，“毛色，眼珠，体型都不符合土狗的特征，还有它的尾根……”</p>

陈仰听他说完，干巴巴的来一句：“混血土狗。”</p>

“医生，我跟你说实话，这狗是我一个朋友养的，她最近有事才放到我这的，它原来一声不叫，是哑巴狗。”</p>

陈仰一脸的担忧：“今天大清早的，不知怎么就叫起来了，所以我才带它来医院检查检查。”</p>

“不应该啊，它的声带很健康。”医生面露沉吟之色，“以前不叫的话，只有一种可能。”</p>

陈仰的心跳加快：“什么？”</p>

医生给出两个字的答案：“怕生。”</p>

陈仰：“……”</p>

“我们到了陌生的地方会怎样？”医生自问自答，“拘谨，手脚不知道往哪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法适应，内心慌张，不安。”</p>

医生示意陈仰看小狗：“我判断它一岁左右，相当于刚成年的人类。”</p>

意思明了，人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会害怕，狗也会。</p>

陈仰听着医生的观点，没有表态。</p>

“陌生的环境让动物产生了危机感，它就会进行自我防护，不叫是它的防护措施。”医生说，“因为它觉得，保持安静是讨好人类的一种途径，这样能减少它遭到伤害的几率。”</p>

陈仰瞥瞥绕圈咬尾巴的03：“可我刚才说了，狗是我朋友养的，它在我朋友那……”</p>

“你朋友那让它不舒服。”</p>

医生明白陈仰想说什么，他和煦道：“它更喜欢你周围的环境，所以它会叫。”</p>

陈仰哑然。</p>

医生点击鼠标，问陈仰是否还有疑问。</p>

陈仰有疑问，堆积成山了都。</p>

“它并不是刚来我这，来两三天了已经，一直在睡觉，今天早上才醒，它也是那时候开始叫的。”</p>

陈仰蹙眉：“而且它第一次见到我就盯着看，之后每次都那样。”</p>

医生评判道：“它喜欢你。”</p>

陈仰十分不认同，为了医患关系和谐，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补充道：“不摇尾巴，也不蹭我。”</p>

医生笑了笑：“先生，人与人不同，狗也与狗不同，每只狗表达喜爱的方式都会不一样。”</p>

陈仰彻底无话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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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仰还是想再问问，可医生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他把狗的绳扣扣上，牵着它走到后面闭着眼的少年那里。</p>

“我们走吧。”</p>

朝简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仰：“查出什么东西了？”</p>

陈仰心虚的答非所问：“快到中午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找一家能准许客人带狗进去的餐馆。”</p>

朝简的唇一抿：“最后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