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现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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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不到, 向东提着早点过来了，他一进门就发现屋里的气氛有点微妙。</p>

而且陈仰不对劲。</p>

向东把豆浆油条放到餐桌上面：“那位呢？”</p>

“还在睡。”陈仰说话的时候没看向东，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瞳孔却没有聚焦，很明显的在发呆。</p>

阳台上滴着水的内裤沐浴在晨光里，无声的在叽里呱啦着什么。</p>

陈仰的眼神有了焦距，他瞥一眼内裤，被蛰到似的偏开了头, 手还捂住了脑门。</p>

早晨的这个时间段, 男性会无意识的起立，这是很普遍的正常现象, 是健康的表现, 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p>

可是……</p>

陈仰往沙发里一瘫, 脑中播放起了他被当成玩偶抱之后的一幕幕。</p>

当时他正要脱离朝简的禁锢, 冷不丁的发现对方站起来了。</p>

就像一个想要从家长手里讨要奖励的小孩子，头微微弯着，身子绷得笔直。</p>

不对，不是小孩，一点也不小。</p>

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个头很状实。</p>

陈仰不承认自己有被惊到, 更不承认震惊里混着几分羡慕, 他身为年长六岁的同性，很清楚早上亢奋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行为，不包含任何色彩。</p>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才怪。</p>

同居这么久了，陈仰头一次见识生龙活虎的朝简弟弟，视觉冲击可想而知。</p>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后面……</p>

陈仰脑阔疼，重点是他也起来了。</p>

那一刻，陈仰莫名的有些紧张慌乱，他用空调被盖住自己，心想干脆趁机弄一弄吧，然而可怕的是，他急着下床的时候，脚不小心踩到了朝简，没站稳的往下栽。</p>

陈仰的反应算快的，他及时撑住自己，没有直接压到朝简身上，但朝简突然从侧躺变成平躺，他被吓得剧烈一抖，交代在了内裤里。</p>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酸爽至极。</p>

陈仰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蜷着身子缩进沙发里，一定是他憋太久，再加上昨天洗手间的直播，这两个因素叠加在一起，才会让他干出那种事。</p>

没弄到朝简睡衣上吧？陈仰瞪着沙发背，他的内裤是棉的，吸水，应该都兜住了。</p>

可他转而又不确定起来，他蛮多的……</p>

陈仰眼前发黑。</p>

向东看陈仰跟个鹌鹑似的窝着，身上还散发着生无可恋的蔫了吧唧气息，他的眼皮狠狠一抽，被日了？</p>

我操，不会吧？</p>

向东大步走近，一把捏住陈仰的腰，对方不但没有痛到颤抖，还有劲踹他。</p>

“吓死老子了。”向东接下陈仰的一脚，勾着唇笑得人模狗样。</p>

陈仰踹完向东，收起乱糟糟的思绪说：“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过来的？”</p>

向东一屁股坐下来：“开车啊。”</p>

陈仰看阳台玻璃窗上的水迹：“上回休息站那辆？”</p>

“另一辆。” 向东扒拉茶几上的果盘，几百万的买不成，几十万的不成问题。</p>

向东见陈仰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翘着腿说：“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子不配有两辆车？”</p>

向东夸张的吸气，他凑近陈仰，暧昧的吐息：“这么关注我的私生活，连我被包养了都知道，你是不是暗恋我？”</p>

“……”陈仰起身去了厨房。</p>

“小仰子，随便炒三五个菜就行了，东哥不挑，不用太客气。”向东冲着陈仰的背影喊了声，他抖了抖腿，手肘撑着沙发背，坐姿惬意又骚包。</p>

昨晚向东碰到旧相好，发现对方腰更细了眼睛更水了，他本想来个叙旧炮放松放松，谁知他妈的进了酒店房间才刚开始，对方就哭了起来，还挠他。</p>

向东才做完任务回来，哪有那个耐心哄人，他烦得提上裤子就要走，对方见他要求，立刻就跟死了爹妈一样嚎叫，把他骂得狗屁不是。</p>

“妈得。”向东用手指刮了下脖子上的抓伤，旧相好是他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前任，十八九岁谈的，他记得谈情说爱期间，他管住了下半身没乱搞，没想到竟然落了个“说话当放屁”“无情无义”“没有心”的评价。</p>

向东越想越火大，他是浑，可那是他身边没人的时候，身边要是有人，他也就能做个人。</p>

旧相好那狗比的嘴脸在向东脑子里一晃而过，他骂了声，站起来往厨房里走：“陈仰，你觉得什么样的分手，才会让前任跟你再见的时候，说上一句，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而不是你怎么还没死。”</p>

陈仰在烫西红柿，他觉得这个问题简单的不能更简单了：“既然是前任，何必在乎对方怎么看，重要的是现任。”</p>

向东掏烟的动作停下来，他走到水池边，低头凑到陈仰眼皮底下，仔细看对方的脸：“你真没谈过？”</p>

陈仰想也不想：“没有。”</p>

向东趴在台面上，扭着脖子看她：“我怎么有种你谈过一场刻骨铭心恋爱的感觉？”</p>

“我是智障吗，谈过我还能想不起来？”陈仰倒掉碗里的水，捞出烫热的西红柿放砧板上面。</p>

“行了，一边去，别在这……”陈仰赶向东走的举动一停，他看向客厅。</p>

向东也回头看过去，少年没拄拐，他立在餐桌边，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睡衣，栗色头发凌乱，周身弥漫着一股乖戾的气场。</p>

“古德猫拎。”向东夹着烟的手挥了挥。</p>

朝简盯着陈仰，他似乎没睡好，眼睛有一点充血。</p>

“去刷牙洗脸吧。”陈仰剥西红柿皮，“新买的牙刷给你放台子上了。”</p>

朝简这才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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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去卫生间一看，里面的所有生活物品都是两人份的。</p>

陈仰跟朝简同居的温馨气息熏得他青筋暴跳。</p>

向东见朝简拆开牙刷包装，把蓝的那个拿出来用，剩下的明黄色的放进抽屉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康复院为了吃到陈仰所使用的法子错了，大错特错。</p>

对付陈仰那个型号的，压根就不能狂风暴雨一通乱来，只能用春风细雨慢慢浇灌。</p>

这招很高明。</p>

朝简这小子正在无孔不入的渗入陈仰的生活。</p>

等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把对方剥离出去了。</p>

向东棋差一着，心里头极度不爽，他阴阳怪气的冷哼了声，忽然动动鼻子：“你在房里打完才出来的？”</p>

朝简挤着牙膏，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p>

“你他妈该不会是躺在陈仰睡过的地方弄的吧？”向东踹朝简的左腿，他踹是踹中了，力道也不小，对方却没有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而是稳稳的站着。</p>

向东的眼一眯，刚才他踹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朝简左腿的肌肉情况，不像是近期受过伤的样子。</p>

之前不能走是心理方面的原因？</p>

靠。</p>

向东以为朝简会还他一腿，对方却不徐不疾的刷牙，他的眉心突突跳，这位绿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p>

过了会，朝简往水池里吐掉牙膏沫，他把牙刷放一边，口没漱脸没洗就去了厨房。</p>

睡裤是白色的，左腿上面的鞋印十分明显。</p>

陈仰一眼就看到了，他蹙紧眉心把火关掉，出去跟向东发火。</p>

向东被骂得狗血淋头，老子起了个大早，大老远的开车过来干嘛？找气受。</p>

“汪！”</p>

向东的裤腿被咬出了，他气得快背过气去，狗都欺负他。</p>

“白毛狗，你有没有搞错，是你爹在欺负我，你凶什么凶？”向东拎起小狗，弹他乱蹬的小短腿。</p>

向东拎着狗问陈仰：“我前几次来的时候，没见它这么有劲啊，它叫什么？”</p>

陈仰把锅里的西红柿炒鸡蛋翻了翻，盛进盘子里：“03。”</p>

“怎么给它起这种名字，” 向东表情揶揄的说，“0开头，这不是跟身份号一样吗。”</p>

陈仰正在准备派黄瓜，闻言差点没拿稳菜刀，他看了看被向东拎在手里的小狗，心里闪过一丝古怪。</p>

“名字是他主人起的。”陈仰说，“狗也是我暂管的，等它主人回来了就会拿走。”</p>

“我看三儿在你这住得挺舒服的，是吧三儿。”向东一厢情愿的跟小狗亲昵，“三儿？三儿！”</p>

陈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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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个人，陈仰加了一个酸辣土豆丝。</p>

向东吃饭就跟抢似的，陈仰跟朝简一碗粥没喝完，他第二碗都下去一大半了。</p>

“还是回来好。”向东端起西红柿炒鸡蛋，用筷子拨一些到碗里，呼噜呼噜往嘴里扫，他声音模糊的说，“在任务世界，满汉全席都不香。”</p>

陈仰剥鸡蛋壳：“任务世界也没满汉全席让你吃。”</p>

“还真有。”向东把碗底清空，“我有个任务是在一个半山腰的城堡里，那桌子长的，二十五个人都坐不满。”</p>

他拿了个蒿子粑啃了起来：“天天都是美味佳肴，西式中式轮着来。”</p>

陈仰想到城堡，就到了吸血鬼，他问向东任务是不是跟那个有关。</p>

“吸血鬼个屁。”向东说，“任务是每个人扮一次鬼……这粑挺好吃的，哪买的啊？”</p>

“朋友爷爷奶奶给的。”陈仰把剥好的鸡蛋给朝简。</p>

向东不是第一次看陈仰照顾宝宝一样照顾朝简了，看几次都眼疼：“他十九了，又不是九个月大，鸡蛋还要你剥？”</p>

“粑都堵不住你的嘴巴。”陈仰又剥了一个鸡蛋，随意的问向东要不要。</p>

前一刻还在鄙视朝简是巨婴的向东说：“要。”</p>

陈仰把鸡蛋丢向东碗里，最后才剥自己的那个：“我跟画家约的是十点见面，你去吗？”</p>

“去啊。”向东在陈仰看不到的角度，得意的对着朝简晃了晃鸡蛋，“做任务那会儿，他为了还人情给了我一个钻石，我回来一摸口袋，没了，妈得，怎么也得让他给我补一个。”</p>

向东匪夷所思的想，陈仰竟然真的联系上了画家。</p>

陈仰想到自己的那一把钻石就痛心疾首，他不好意思让画家补给他，说不出口，那么多，也不是一两个。</p>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陈仰抬头看朝简：“不吃了吗？”</p>

朝简一语不发的去了阳台。</p>

“随他去。”向东气走了朝简，浑身舒畅，“大早上的耍个屁性子，惯得，爱吃不吃。”</p>

陈仰说：“你这语气，很像他爸。”</p>

“那你就是他妈。”向东痞笑着抬抬下巴。</p>

“噗。”陈仰一口粥喷到了地上，他黑着脸清理了一下地面，去阳台哄小朝同学。</p>

陈仰一靠近朝简就知道他在克制自己。</p>

“吃个饭怎么把情绪吃坏了？”陈仰瞥了眼朝简垂着的手，抖得有点厉害，他把晾衣服的架子摇上去，“跟我说说？”</p>

朝简把发抖的手送到嘴边，齿间咬住食指关节，牙齿神经质的磨着皮肉：“是我自己的问题。”</p>

陈仰看着朝简绷到极致的肩背，仿佛看到了他灰蒙蒙的世界，那股见不到光的阴暗湿冷实质化的散开。</p>

“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陈仰柔声说。</p>

“改不了，你不用管我。”朝简蹲下来，看着自己的花盆，那里面什么都长不出来，他的神色阴沉得滴水，说出的话却是，“我想吃鸡蛋。”</p>

陈仰：“……给你剥了，你没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