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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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挽月这些天也在观察着徐如影，只是她天性使然，谨慎小心，有些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身上，无人发现。</p>

明雨和挽月的家里东西最精致的地方怕就是厨房了。</p>

因为挽月贪吃，明雨又宠着她，这些年又是从网上学，又是跟着同事学的，经常吹嘘她自己已经是五星级大厨水平了。</p>

都五星级了，能不买好的炊具么？</p>

站在自己的家里。</p>

徐如影做着饭，她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有什么异常，甚至身为左撇子的她尽量用右手去颠勺。</p>

本来天气就有点热，她又紧张，周边还有火焰靠着，徐如影汗流浃背，可宋挽月就抱着胳膊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p>

好在后来黄兰闻着香味杵着拐出来了，“好香啊，唉，小徐来了？”</p>

宋挽月这才转身，她的语气柔和：“阿姨，我特意请徐总过来教我做饭。”</p>

教她做饭……</p>

徐如影看挽月一点没有学的样子，倒是从头到尾像是在观察她。</p>

一桌子的菜。</p>

徐如影手脚麻利的做完了，她这次用了心思，没有按照以前的口味去做，特意把口味加重了一些。</p>

以前，明雨是最为控制挽月的吃喝的，那种油多盐多辣椒多的是尽量克制她的。</p>

今天这顿饭做出来，该是很和挽月胃口的。</p>

徐如影想着，她难过了那么久，放松一下也好。</p>

黄兰在旁边很热情的拿着抹布要给徐如影擦汗，徐如影对着她笑了笑：“阿姨没事儿的，你去旁边坐着去吧。”</p>

不是腿不好么？还有，擦汗不知道拿文静点的纸巾什么的么？怎么拿了一个抹布。</p>

余光瞥着身边的宋挽月，徐如影打了一个冷颤。</p>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挽月的眼睛那么深邃呢？</p>

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好像是带着钩子，一定要钩出什么一样。</p>

“你很紧张么？”</p>

挽月幽幽的问，灯光下，她的眼眸氤氲着水光。</p>

徐如影看了看她：“有点热。”</p>

“热吗？？？我在冰箱里放了西瓜，一会儿吃点，可是辛苦你了，小徐。”</p>

黄兰真的是把百分之百的热情都拿出来了，她本来是一个稍显自卑的老太太，如今，这么开朗完全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挽月。</p>

这几天住着，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很适应城市的生活，虽然挽月是好心，但是她还是住不习惯。</p>

黄兰琢磨着，等挽月逐渐好一点，等她的心情也恢复一些之后就还是回农村家里去。</p>

她一个老太太，人生已经几乎能看到头了。</p>

可是挽月不一样。</p>

三个菜，一个汤，在灯光的映射下，色香味俱全。</p>

徐如影坐在那，恍然间，她有一种身为“明雨”的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像是以前一样。</p>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p>

徐如影的眼圈突然湿润了。</p>

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p>

她一定会换一种活法。</p>

她不再去奢望多么高的位置，赚多么多的钱，给挽月和母亲怎么样的依靠而自豪。</p>

她只想要陪陪她们。</p>

粗茶淡饭也好，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p>

她想要立即跪在挽月面前，举着戒指求她嫁给自己；</p>

她还要多腾出一些时间陪陪黄兰，黄兰如果想要就带她到处玩玩，她如果不想就是陪着她做做家务，聊聊天也是好的。</p>

只是，这世界终究是不能倒带。</p>

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幸福，现在陪着挽月和妈妈的不是她肖明雨了，以后也不再会是她。</p>

吃了饭。</p>

宋挽月已经算是熟练的收拾碗筷去刷碗了，她穿上了围裙，站在厨房里，一点点的洗着碗。</p>

徐如影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p>

宋挽月梳着丸子头，修长的脖颈白皙，无名指间依旧是带着那枚戒指，她的动跟明雨的动作如出一辙。</p>

洗完碗，宋挽月擦干净了手，她去倒了温水，又弯腰从药箱里拿出了给黄兰开的药，“阿姨，吃药了。”</p>

黄兰接了过去，她仰头吃了，宋挽月看着她的眼睛：“快九点了，困了就去睡吧，我一会儿把洗脚水给你端进去，泡泡解乏。”</p>

毕竟是上了年龄了，连日来的极度悲伤让黄兰的身体有点透支，她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徐总，憨厚的笑了笑：“小徐，那你们聊啊。”</p>

徐如影点了点头，她看着这一切百感交杂。</p>

黄兰一进卧室。</p>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p>

宋挽月洗了手，又给徐如影倒了一杯茶，她坐在沙发上幽幽的出神。</p>

徐如影本该告辞离开的，可是她舍不得，她想要再看看挽月，多看一眼就少一眼。</p>

她又不能这样干坐着，只能没话找话：“你很会照顾人。”</p>

墙壁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p>

宋挽月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茶杯，她一双眸子盯着徐如影：“我不会照顾人。”</p>

其实徐总没有看见。</p>

她忘记了两次黄兰吃药的时间，自责了好久，后来上了好几个闹钟来提醒自己。</p>

泡脚也是她以前看明雨总会做的，明雨说小时的时候，黄兰总是下地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艾叶泡脚能祛除寒冷。</p>

明雨还说过，她妈上岁数了，瞌睡虫多了，得休息好，要不老小孩闹脾气。</p>

徐如影沉默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挽月这么不会聊天？</p>

宋挽月安静的看了她半响，轻声说：“我只是希望我的明雨放心。”</p>

——她走了之后，她就活成了她。</p>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撞了一下。</p>

徐如影握着茶杯的左手紧了紧，声音有点哽哽的：“她会放心的。”</p>

宋挽月盯着她握着茶杯的左手轻轻的说：“我又不希望她放心。”</p>

徐如影怔怔的看着她，宋挽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放心了就不会回来看我了。”</p>

回来看她……</p>

徐如影听了心如刀割，嗓子被酸涩的情绪卡住，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缓缓地说：“人死不能复生。”</p>

这话，听着或许残忍一些，但是挽月总要接受她已经离开的现实。</p>

她接受的越早，才能走出来的越早。</p>

宋挽月也是沉默了许久，她摩挲着茶杯看着客厅里俩人的合影：“是啊，她死了。”</p>

这是这么久以来，挽月第一次说出“死”字，她的表情凄然，让人难受到窒息。</p>

徐如影看着她，浑身憋闷难受到像是又死了一回，宋挽月突然转过头，她悲伤的眸仿佛看进徐如影的心：“可这并不能阻止我爱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