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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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述安点了点头，转身拿钥匙开了长锁。</p>

这特殊的牢间里，只有云阳侯一人，他坐在榻上，头上的白发有些凌乱，虽然落魄，却难掩他身上的温和儒雅。</p>

“阿耶。”沈姌走过去，眼睛立马转红，“您身子可好？”</p>

说句实在的，这里的状况，显然比她料想的好多了。</p>

对视良久，云阳侯的手指微动，嗓音嘶哑道：“姌姌。”</p>

他在牢狱中，他的四个儿女在牢狱之外。</p>

心中的担忧和思念，日复一日加重，可真见到了，他却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见到自己这番样子。</p>

云阳侯抬手拢了一下自己的鬓发。</p>

云阳侯给她指了指桌上的药罐，对沈姌道：“前阵子，有人往这儿送了大夫过来。”</p>

沈姌一愣。</p>

前阵子，圣人明明还未允许人探视，私自探视，往牢里送大夫，这罪名也是不小。</p>

云阳侯见她愣住，心不由一沉，艰难地开口道：“甄儿，沈甄在哪？”</p>

沈姌忍住了再胸口地翻腾的泪意，柔声道：“太子殿下的病已经转好了，阿耶，一切都会过去的。”</p>

四目相对，云阳侯下唇颤抖，“都是阿耶的错。”</p>

时间紧迫，沈姌直接开口问道：“您最初的工图，在哪？”</p>

“姌姌，明日殿下会来，这些事，你不必再管。”云阳侯顿住，又道：“你过好自己的日子。”</p>

狱使在一旁提醒道，“一刻到了。”</p>

沈姌攥紧拳头，附在父亲的耳边道：“李棣的话，您什么都别信。”</p>

沈姌出来，李棣进去。</p>

周述安在一旁翻阅着大寺里待审的几个案子，沈姌倏然开口，“敢问周大人，前些日子，大夫是如何进来的。”</p>

周述安垂眸又翻了一页，“周某曾欠下了一个人情，得还，所以放了人进来。”能把徇私的话这样直白的讲出来，就能想象此人是何等的自信。</p>

整个大晋朝，能让周述安欠下人情的，沈姌掰着手指数一数，也能数到陆宴身上了。</p>

“多谢周大人告知。”沈姌道。</p>

四周陷入沉默。</p>

也不知为何，方才在里头，一刻钟是那样短，眼下在外面，一刻倒是无比漫长。</p>

时间缓缓流逝，周述安忽然阖上了手上的案卷，看向沈姌，“李夫人不也欠了我一个人情吗？”</p>

沈姌皱眉，“何时？”</p>

周述安缓步走到她身边，眸色渐深，沉声道：“药肆。”</p>

提起这个事，沈姌的心便是一堵，看来，那日向京兆府举报自己的，果真是他。</p>

其实沈姌心里也清楚，她若是真的毒杀了李棣，即便能瞒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六皇子若是追查，她的命早晚会搭上。</p>

她退后半步，淡淡道：“那日的事，不过是误会。”</p>

周述安也未揭穿她，不紧不慢道：“是么。”</p>

一刻钟已到，李棣出来，他目光一扫，刚好瞧见周述安正低头看沈姌。同是男人，李棣知道，像沈姌这样的姿色，即便成了人-妻，也不会让人削减半分兴趣。</p>

他走到沈姌身边，用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姌姌，走了。”</p>

沈姌身子一僵，瞪眸看他，李棣的手却握的更紧了。</p>

二人走出大理寺后，周述安若无其事地对身边的楚一道：“朱懋贪污的罪证备齐了吗，明日太子殿下要亲审。”</p>

“回禀大人，备齐了。”楚一跟在周述安身边有几年了，却很少见他家大人主动同人攀谈，想起方才那一幕，实在有些好奇，道：“大人以前见过李侍郎的夫人？”</p>

周述安堂堂正正地点了下头，“见过几次。”</p>

初见她那一年，恰好遇上了长安城外瘟疫蔓延，他上京赶考，途中碰见了一同入城的沈姌。</p>

一辆四周悬着金丝纱绸的马车从他面前驶过，缓缓停下，里面的人掀开幔帐，走了下来。</p>

“前面怎么回事？”是一道十分柔和声音。</p>

“姑娘，瘟疫蔓延到长安，今日提前封城了，要进城，怎么都都得明日了。”</p>

她向远处看了一眼，“那尽快找一处客栈落脚吧。”</p>

沈姌带的随从不少，乌泱泱的一帮人一同进了客栈。</p>

城外讨饭的比比皆是，像沈家女这样的富贵饽饽，确实，都到哪里都惹人注意。</p>

她带的随从多，那些地痞无赖不敢上来明抢，于是他们便怂恿了几个腿脚不好的可怜孩子上去要钱。</p>

“贵人，贵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就快要走不动了......”男孩衣履不整，小脸瘦的已经凹下去，眼睛似铜铃那般大。</p>

“我不吃无所谓，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刚三岁，贵人救命。”</p>

见此，清丽立马掏出了钱袋子，就等沈姌发话了。</p>

哪知沈姌却当看不着一般，绕了过去。</p>

她身着鹅黄色海棠花纹络的曳地裙，上身是素白色描金的上襦，头戴金镶珠石点翠簪，细嫩的手腕上戴着血玉镯子，显得皮肤越发白皙。</p>

眉间流转着清傲与妩媚，确实是权贵之女的作派了。</p>

芙蓉面，冷心肠，</p>

周述安嘴角挂了一丝讥讽。</p>

翌日一早，沈姌下楼，她小声道：“咱们能进城了？”</p>

“可以的，户帖递上去了，守门一听是咱们是云阳侯府的，二话没说就点了头。”</p>

“那临走之前，把马车上剩下的吃食和绢布拿去给那些孩子分了吧。”</p>

清丽疑惑道：“既然姑娘想给那些孩子吃食，为何昨日不给？”</p>

“正所谓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昨日要是给了，今日不知要来多少人，我们都未必出得了客栈的大门。”</p>

清丽恍然大悟。</p>

“好了，赶紧走吧。”沈姌拽了拽清丽的衣袖。</p>

闻言，暗处的周述安再次提了提嘴角，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p>

“欸，听见了么，云阳侯府大姑娘，和李棣，就是前一阵子同咱们喝过酒的李棣，交换庚帖了。”</p>

那时，她就已经成了他人妇。</p>

作者有话要说：　　看样子，我可能真要把沈家打造成顶级豪门了。</p>

我和我催更小分队之间的关系，像极了是渣男和小姑娘的一场恋爱。</p>

写到今日，评论区的小姑娘们，早已把我看得透透的。</p>

哭。</p>

我总有一天，也会像别的太太那样，给你们实实在在加个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