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勿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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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前世==</p>

（接上一章梦境。）</p>

十月的长安, 轻寒萦绕，萧瑟横生。</p>

有多少人高升, 便多有多少人遭贬，可不论太子这边怎么折腾，成元帝依旧是闭关修炼, 甚至还将几位后宫的嫔妃接入了道观。</p>

行的都是亏身子的事。</p>

虽然眼下朝堂上的波诡云谲，看上去与根基深厚的镇国公府无甚关系，但陆宴心里清楚，陆家手里握着的兵权，足以叫那位未来的新君忌惮......</p>

只是他没想到, 他的隐忧，竟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p>

十月二十七日，雪花落地成霜。</p>

大清早，成元帝身边的樊公公, 笑着给镇国公府送了一道圣旨。</p>

镇国公不在, 靖安长公主及陆宴，身着冠服, 站在香案前, 准备接旨。</p>

近来北境不安生, 长公主原以为圣人是准备让国公爷带兵出征, 却没想到，这道圣旨，居然是一道赐婚的圣旨。</p>

樊公公笑眯眯道：“恭喜长公主了，世子爷与许七娘的婚事是圣人让葛天师亲自算的, 乃是天作之合的卦象。”</p>

陆宴沉着一张脸接过圣旨，连谢恩的话，说的都似淬了冰一般。</p>

夜露深重，长公主满脸疲态，食指抵额，重重地揉着太阳穴。</p>

身边的嬷嬷低声道：“世子爷来了。”</p>

靖安长公主长吁一口气，低声道：“叫他进来。”</p>

虽说长公主对许七娘的印象还算得上佳，但被旁人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心里到底存了几分不满。</p>

可心里再不满，圣旨也已经下了，金口玉言，任谁改不了。</p>

陆宴走进来，薄唇微抿，直接坐下。</p>

长公主见他这个表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么晚了，你可有事？”</p>

陆宴端起眼前的茶壶，高高抬起，茶水缓缓注入杯中，盛满，推到长公主面前道：“这门亲事，劳烦母亲帮我拖至年末吧，母亲装病就成。”</p>

“你什么意思？”长公主蹙眉道。</p>

“阿娘，儿子有想娶的人。”</p>

此言彷如平地一声雷。</p>

长公主握着茶盏的手一滞，半晌，她惴惴不安道：“是谁？”</p>

陆宴攥了攥手上的扳指，道：“沈文祁之女，沈三娘，沈甄。”</p>

茶盏“噹”地一声落下，在地面转了一个圈，水溅了一地。</p>

“你说谁？你再说一次？”</p>

陆宴似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句道：“儿子说的够清楚了，母亲若是还想听，那我便再说一次。沈家三娘，沈甄。”</p>

“你给我出去！今日的话，我全当没听见。”长公主眼里的怒气，他看的一清二楚。</p>

长公主哆嗦着手指，迅速地回忆着陆宴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p>

沈家沈三......</p>

怪不得啊，怪不得他这个素来清心寡欲儿子，会突然不顾名声在平康坊养起了歌姬。</p>

拿头牌花妓当挡箭牌，亏他想的出来？</p>

长公主起身道：“还不出去？”</p>

陆宴弯腰将茶盏拾起。</p>

长公主声线变低，却带了一种不得反抗的威严，“陆时砚，为了个女子，你连阿娘都骗？”</p>

陆宴道：“辜负了母亲的信任，是儿子的错。”</p>

“你是要我亲自去找她吗？”长公主红着眼眶，嗤笑一声，“沈家女真是好本事啊，前有宣平侯世子为沈谣醉生梦死，后有大理寺卿为了沈姌搭上大好前程，可是陆宴，我没想到，这后面还有一个你！”</p>

陆宴起身，撩袍，直直地跪道长公主面前，哑声道：“她天真不谙世事，与我一处，皆是我强迫于她。”</p>

他缓了缓，又道：“阿娘见过她，也曾赞过她一句灵透。若不是家道中落，门庭凋敝，她绝不会委身于我。儿子的性子您知道，若非我自己愿意，谁也算计不了我。 ”</p>

这话一出，长公主不由得后腿了一步。</p>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情，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是清楚，不说薄情寡义，但也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能让他护到这个份上......</p>

只怕是真动了心。</p>

长公主倒吸一口气，颤声道：“陆时砚，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如今大晋局势，你看不出吗？”</p>

陆宴哂笑，他为官数年，如何看不出来？</p>

有些事看着好似迷雾重重，但若想知其真相，只要看谁得利最大便是。那葛天师有本事不假，毕竟他所料之事，皆一一发生。</p>

然而真正值得人深思的是：凭什么葛天师一入京，得利都是许家人？</p>

到了如今，葛天师与许皇后的关系，很多人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p>

至于众人为何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肯陪着许皇后演戏，原因只有一个，宫里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大皇子病逝，三皇子犯下重罪，七皇子得了天花，九皇子才五岁......</p>

若无造反的心思，除了当今太子，大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当储君的皇子。</p>

“阿娘”陆宴道：“儿子清楚。”</p>

他在做甚，他再是清楚不过。</p>

可他能怎么办？</p>

若他真娶了许七娘，只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直视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p>

他如何能开口说出那句，沈甄，我要娶妻了......</p>

他说不出。</p>

半晌过后，长公主慢慢道：“你可还知你的身份？镇国公府的世子，背后是整个陆家，二房三房的前程皆攥在你手上，你走错了，他们怎么办？”</p>

陆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儿子会想办法让圣人亲自收回成命，绝不会连累陆家。”</p>

长公主眼眶通红，哽咽道：“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每日都要去长青观求见圣人，可长青观门前有重兵把守，根本进不去，圣人连我都不见，你如何能见？”</p>

“年底，万邦来朝，圣人必会出观。”陆宴顿了顿，又道：“儿子知道，阿娘也不喜受许后摆布。”</p>

靖安长公主“嗬”了一声，随后道：“都算计好了是吗？连我都算计好了是吗！好，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若是你之所愿，成不了呢？”</p>

“若真如此，儿子认了......”</p>

若他用尽手段，仍是无法娶她过门，那么就当是，他陆宴，欠了她的。</p>

长公主凝视自己唯一的儿子，过了不知多久，喃喃道：“我生了头疾，你明日给我找个大夫。”</p>

“儿子谢过阿娘。”陆宴道。</p>

长公主手指着大门，怒斥他：“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p>

翌日一早，陆宴上值。</p>

孙旭看见他，抬手作礼，“陆大人，恭喜了。”</p>

陆宴神色晦暗，只能咬牙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