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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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砚的异常, 让亦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目光止不住将其上下打量，试图看出一些端倪。</p>

眼前的少女确实像极了幽砚, 可若仔细分辨，便会发现她的五官更稚嫩一些，眼神也与幽砚全然不同, 真就像一个不大且自卑的孩子。</p>

亦秋曾听幽砚说过一些从前的事情, 她一直记在心里，小时候的幽砚，确实一直被人视作不详，处处受人排挤。</p>

那一刻, 亦秋四脚朝天的瘫倒在地上，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可能性。</p>

一、这里是幻境, 眼前之人不是幽砚, 只是这个怪地方根据她的记忆生出的奇怪幻象。</p>

二、这里是幻境, 眼前之人是也不是幽砚, 准确点说, 她可能因为某种奇怪的原因, 而被那珠子吸入了幽砚的记忆, 此时此刻她眼前之人，便是小时候的幽砚, 是一个根本不认识她这只小羊驼的幽砚。</p>

老实说，她现在的心绪十分复杂，既希望是前者, 又期盼是后者。</p>

她确实不希望幽砚与她一同遇险，却又忍不住会去想，如果那一夜, 幽砚真的不曾丢下她独自离去，是否也会被那奇怪的珠子一同吸入，成为了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少女，她便不再是孤单一人了。</p>

她真的很自私，很害怕自己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独自存活，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拯救。</p>

短暂沉默后，小羊驼胆怯地眨了眨眼，扭了扭身子，抬脖、瞪眼，哑着嗓子问道：“这里……是哪里啊？”</p>

“这里是昆仑山。”幽砚说着，歪头看向仍旧躺着不肯起来的小羊驼，好奇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昆仑山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小羊。”</p>

“我不是羊……”亦秋哑着嗓子小声嘟囔起来，心里忍不住去想——这里果然是昆仑山，是幽砚的小时候！</p>

幽砚目光茫然了一下，道：“嗯，看上去确实不太像羊……可若你不是羊，又是什么呢？”</p>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让亦秋不自觉呆愣了一下。</p>

曾几何时，幽砚也曾问过她一模一样的话，只是较之此时此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p>

亦秋思虑片刻，做出与当初同样相似的应答：“我是个什么物种，这茫茫三界，大概也就只有我一人知晓。你想知道吗？”</p>

这或许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试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怎样的答案。</p>

幽砚认真想了想，点头道：“想。”</p>

亦秋看着少女认真的目光，一时竟有几分恍惚，好半天才在幽砚的催促声中回过了神。</p>

“我不是这里的动物，在我们家乡，我这样的动物，被叫做——羊驼”亦秋小声说着，红着眼补了一句，“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去了。”</p>

“羊驮？哪个驮啊？”幽砚目光茫然。</p>

“骆驼的驼！”亦秋道。</p>

“骆驼？那是什么？”幽砚的目光更茫然了。</p>

好家伙，外头的幽砚好歹还见过骆驼，昆仑山长大的幽砚，连骆驼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要她怎么科普啊？</p>

亦秋想了想，认真道：“骆驼，骆驼是一种后背长着两个大包包的动物！”</p>

幽砚听了，不由大惊：“啊？！是胸长到背上了吗？你长大后也会长这么奇怪吗？”</p>

亦秋：“……”</p>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两个大包包就是胸啊？再说了，为什么有人会默认胸是两个大包包呢？胸就不能是平的吗！</p>

亦秋忽然觉得，自己很难和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正常交流。</p>

小羊驼一下就不说话了，躺姿活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老咸鱼。</p>

幽砚绕着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打量了半天，忍不住将手指放到齿边咬了咬，皱眉道：“那样好奇怪的，你可别那样长，还是这样好看点。”</p>

她说着，又将话题绕回了刚才的那个问题。</p>

“你还没有说，昨夜你睡觉，为什么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少女的目光十分坚定，仿佛在说——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了。</p>

亦秋战术性后仰了几分，光速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并不能说实话。</p>

不管此时此刻，眼前的幽砚是真是假，她若直接说出实话，一定会被当做一头疯羊丢掉的！</p>

可就在刚才，她还大叫着“幽砚”上前抱大腿呢。</p>

怎么解释比较好呢？</p>

有了！</p>

“我，我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我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在做一个梦！”</p>

“梦？”幽砚不由得歪了歪脑袋。</p>

小羊驼重重点了点头，双眼闪着泪光，像模像样地胡说八道了起来：“梦里，我一直能看见你，你对我很好，还会保护我……这里好可怕，我怕我会被吃掉，我就一直找你，一直找……”</p>

“我能保护你？”幽砚诧异了片刻，连连摇头，“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只会害人……”</p>

小羊驼瞬间一个驴打滚，从地翻了起来，再一次扑上前去，抱住了幽砚的脚踝，一把鼻涕一泪地叫唤道：“是天意！天意指引我来找你！你不要丢下我！”</p>

这一次，幽砚没有再一脚将小羊驼踹开，而是在短暂沉默后，俯身揉了揉小羊驼的脑袋。</p>

好软，好舒服。</p>

再揉一下。</p>

脖子也好软，顺着向下多揉揉。</p>

幽砚揉着揉着，不由得帮小羊驼轻轻拍打起了绒毛沾染的杂草与泥土。</p>

——我是不是太脏了啊？</p>

小羊驼这般想着，忽然站起身来，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泥土。</p>

幽砚瞬间缩回了脏兮兮的小手，似受惊般望向了在那疯狂抖身子的小羊驼。</p>

短暂沉默后，小羊驼停下了大幅度的抖动，幽砚这才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p>

末了，她看向了那个巨大的树洞，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吐小红花口水？”</p>

亦秋：“……”</p>

小红花，那种拳头大小的红毛蜘蛛，怎么就叫小红花了？</p>

亦秋这般想着，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洞，见那被她吐得湿漉漉的“小红花”此时此刻就倒挂在洞口，离她不过两米远，吓得她顿时扑到了幽砚的身上，如同语言系统崩坏了一般，呜哇哇地乱叫了起来。</p>

幽砚说，小红花是她唯一的朋友，开了灵智，已是妖精，能够控制体内之毒，不会轻易伤人的。</p>

这个树洞，是她为小红花建的秘密小家，小红花住在这里，她也时不时会来这里。</p>

幽砚一边说，一边将亦秋拽进了树洞。</p>

亦秋望着四周的蜘蛛网，以及蛛网上挂着的小红花，瞬间有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p>

她止不住颤抖着全身，颤抖频率之快，抖动幅度之大，幽砚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p>

“你不用那么害怕的，小红花很可爱的，论毒性，它远不及我。”</p>

小红花听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扑通一下掉到了地上，在摔了个八脚朝天后，快速翻了个身，用一只前腿在地上刮出了一行小字。</p>

——我叫小红花，今年两百零七岁了！</p>

幽砚见了，望向亦秋说道：“我今年五百岁，成年了，你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