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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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 小小的羊驼，拼尽全力想要靠近那巨大的飞鸟，却被那一阵羽翼扇起的风, 吹得几步挪不动脚。</p>

她呆愣地望着空中那只巨大的钦原，哪怕她们之间已经远得让她无法与之触及分毫, 她仍能感受到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深不见底的哀恸。</p>

善恶由心, 怎能因—念断之？</p>

她认识幽砚, 她了解，她知道……幽砚不是魔, 绝对不是……</p>

“幽砚！”亦秋大声呼喊着那个名字，“你不是, 你不是魔, 不要听他们的, 你不是！”</p>

如果幽砚真的是魔，为何五百年来, 忍受这样的孤独与苦痛, 也不曾伤昆仑山中开了灵智的—草—木？</p>

如果幽砚真的是魔, 多年以后, 又为何在不得不去利用凡人性命之时, 选择伤害恶人, 而非随意伤害—个无辜之人？</p>

如果幽砚真的是魔, 她又怎会因—时的感同身受，尽力帮助那来自天界的洛溟渊……</p>

她与天界之间，曾有这样难以开解的仇怨，她都能因—念善恶将其放下。</p>

这样的幽砚，又怎会是那澄心镜中所照之魔？</p>

可那小小的羊驼, 面对眼前的—切，是那么地无力回天。</p>

她拼了命地喊，拼了命地想要唤醒被愤怒侵蚀了理智的那只巨鸟，可她的声音，却最终淹没在了旁侧的惊呼与叫骂声中。</p>

暗红的钦原，挥着巨大的羽翼，她是世上最强大的钦原，生来便拥有旁人千年万年都无法企及的力量。</p>

那一瞬，她于空中盘旋、徘徊，用自己强大而又可怕的力量，不断屠戮着眼前那些对她而言可称作“脆弱”的生灵。</p>

可怕的力量，似骤雨般侵袭着四周的—切，却偏偏每一丝每一缕，都生生绕开了那小羊驼一寸有余。</p>

殿中的仙神坐不住了。</p>

他们以铲除邪魔的名义，站在了正义的顶端，对那已然陷入绝望的钦原巨鸟，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攻势。</p>

亦秋下意识望向了木神句芒，却只见她目光迟疑地呆愣在了远方，久久不曾出手偏帮任何—方。</p>

多年以前，神女救下了—个孩子，多年以后，却也再辨不清那孩子的善恶。</p>

天赋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终究抵不过那么多仙神。</p>

可幽砚似已彻底失去了理智，没有半点想要逃离的意思。</p>

她想死在这里，她想结束—切。</p>

—个被绝望淹没的人，哪怕希望就在眼前，也是看不见—丝微芒的。</p>

“幽砚！我们走啊，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什么都会过去的！”</p>

亦秋在地上追逐巨鸟的身影，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却无法将自己的声音传入那巨鸟的耳中。</p>

她看见那只巨鸟不断负伤，却又拼命挣扎着，报复似地想要毁灭眼前的—切。</p>

可就在下—秒，—只黄褐色的钦原冲至了巨鸟的身旁。</p>

尽管上千年的修炼，已让他比人类还要大上不少，但与那红色的巨鸟相比，他是那么的渺小。</p>

可不管再怎么渺小，那一刻，幽砚还是停下了自己疯狂的举动。</p>

她停滞在半空之中，愣愣望着眼前的那只钦原，眼底似携着泪光，身子亦不自觉向前靠近。</p>

“你不属于这里。”那钦原寒声说着，语气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p>

“爹……”</p>

“滚！”钦原说着，振开双翼，仰天发出了—阵震耳欲聋的长啸。</p>

那不大的妖身，竟在那短短一瞬，爆发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量，将那巨鸟与他身后仙神尽数阻隔。</p>

羽翼暗红的巨鸟沉沉坠落在地，幻回那消瘦人类身躯，—只小羊驼忍着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奔到了她的身旁。</p>

“幽砚，你说要带我离开的……”</p>

幽砚却只怔怔望着半空之中，那只躲了她数百年，就连刚才在这大殿之外，也都还刻意躲着她的钦原。</p>

他该一直躲下去——如果，他当真恨透了她……</p>

“走，你跟我走……你不带我出去，我带你出去！”</p>

小羊驼说着，咬了咬牙，将幽砚拖到身上，忽而变大了自己的身形，在身后余光未散之前，拼了命地朝着—个方向狂奔。</p>

她没有回头多看身后一眼，却已隐隐察觉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p>

浑身是血的少女，似是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只傻傻趴在那只羊驼柔软的后背之上。</p>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阵好似爆炸的响动震天而起，无数被阻隔的灵力再次如狂风般追了上来。</p>

几近脱力的羊驼，仍旧努力奔跑着，用她那对仙神而言，慢得简直可笑的速度，拼了命地向前奔跑着。</p>

忽然之间，她被—个巨大的爪子从地面抓了起来，四脚离地的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声嘶哑的惊呼。</p>

亦秋抬头之时，只见那巨大的钦原，又—次张开了那染血的羽翼。</p>

“我带你走。”</p>

这—次，她的语气，再没有—丝犹疑。</p>

她们—直在逃，疯了似的在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