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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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 亦秋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本也是她不该忽略的。</p>

在《枯枝瘦》的原文之中，确实有着这么一个设定, 木神乃万物春生之神，每逢春时, 便会为人界带来新一年的春色与万物蓬勃的生机。</p>

天界若失木神，人间也将渐渐失去那些繁盛的草木。</p>

木神堕, 凶蜚出, 这便是原著小说后期那憋屈死人的剧情来由。</p>

《山海经》中曾有记载：“蜚其状如牛，而白首, 一目而蛇尾，行水则竭, 行草则死, 见则天下大疫。”</p>

在《枯枝瘦》的世界观里, “蜚”乃上古凶兽之一，曾为众神挫散魂魄, 终又复生于“众生苦厄”之中。</p>

而这众生苦厄, 恰是木神堕魔之后, 人间草木枯萎、哀嚎遍野、民不聊生之时所生。</p>

这个设定, 其实恰好与熏池所言对上。</p>

正因失去木神会使得苦厄降临众生, 天界才绝对不会允许木神与妖魔相恋。</p>

这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身居高位者所要顾虑的东西, 总是比常人要多上许多，天界负责守护人界，自也要替苍生未雨绸缪。</p>

仔细想想，仙神不得与妖魔相恋，虽是在偏见之下离出的天规天条, 但也并非没有道理可言。</p>

这事儿，其实就跟某些平台的作品审核差不多，因为要顾及的目标实在太多太广，实在做不到每一处都认真分析对错，可要是放任不管，又容易出现些大麻烦，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一刀切”。</p>

如今看来，许是因为曾经出现过妖魔带坏仙神的例子，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又不便一一约束、管治，才会有如今这样的条例。</p>

可惜，天道无情人有情，规矩定得再死，也禁锢不住人心人性。</p>

无论小说还是现实，天界的木神，都为那“苍生”二字压抑太久了。</p>

她终究会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p>

只怕这故事的主线不管怎么更改，都注定无法避免那个最终boss。</p>

在亦秋胡思乱想的时间里，画境又一次发生了变化。</p>

亦秋本以为木神与翳鸟的缘分到此结束了，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郁溯走了，大家身处的画境却并没有消失。</p>

原来，故事还没有结束，在这日月轮换之间，眼前那片模糊的天地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p>

当一切恢复正常之时，木神从花神手中得到了那朵五色千叶莲。</p>

她思忖许久，最终派人将此花送去了蛇山。</p>

她想，待到此花治愈了翳鸟体内的火毒，翳鸟往后便应再无忧愁，也不再需要她的照看了。</p>

可数日过后，翳鸟竟又一次飞了回来。</p>

她没有像先前那样又哭又闹，只是在那熟悉的碧海之中寻到了木神。</p>

那一日，木神正望着天边蔽日的云朵怔怔出神，灵思涣散到全然没有注意旁侧有人靠近。</p>

忽然，一朵白色的小花落在了她的胸前，她恍然回过神来，抬眼只见那五色的小鸟立在她身后的柳枝之上，朝她微微歪着脑袋。</p>

“你……”</p>

“还有别的。”小鸟说着，摇身化作女子，足尖轻点柳枝，飘然落于木神身旁。</p>

她向前伸出一只右手，灵光自掌中闪过，散去之时，掌心多出一个用细绳拴好的牛皮纸小包。</p>

“先前同你说过的枣泥糕，我于人间试了几处，就这家的最好吃。”郁溯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那被牛皮纸包裹的枣泥糕，双手捧着送到了木神面前。</p>

木神恍惚了片刻，下意识伸手接过，掰下小小一块，放入最终尝了一口。</p>

那滋味，说不出是甜是苦，一个不自觉，便酸涩了眼眶。</p>

她以为郁溯不会回来了，可从那一日开始，她们之间又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再一次回到了从前那种相处的方式。</p>

可说是回到了从前，却又再不是真正的从前。</p>

金乌不知道，扶桑不知道，可木神知道，郁溯对她抱着怎样的心思。</p>

那让人无法忽略的心思，若是真就这样放任滋长下去，终有一日会要了郁溯的性命。</p>

木神开始害怕，却又不知如何开口。</p>

好几次想要提及，都被郁溯快速岔开了话题。</p>

木神知道，这只鸟儿在逃避，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抱有一丝侥幸？</p>

若她们之间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谁也不多求，谁也不多想，如此千年百年延续下去，或许天界也不会阻挠什么。</p>

可人心总是贪婪的。</p>

尝到甜头以后，不仅仅是再也吃不得苦，还会止不住想要索求更多。</p>

郁溯从来都不傻，她自是看得出木神的逃避，也会努力去寻找其中的缘由。</p>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郁溯在送木神礼物之时，也会顺带为扶桑送去一些了。每每送去礼物，郁溯都会和扶桑说上那么三两句话，木神从不去听，便也不知她们说过什么。</p>

只是担心的，总会到来。</p>

某日，翳鸟如往常般来到了木神身旁。</p>

她追在木神的身后，拐弯抹角讲了许多自己在人间听来的故事。</p>

末了，轻声问了一句：“你赶我走，不全是因为天界容不下我，还因为……仙神与妖魔不得相恋，对吗？”</p>

这样的问题，让木神彻底慌了神。</p>

她不敢，也不想面对这一刻，如果面对真相便注定失去，那她宁愿自己是个骗子，永远活在自我欺骗之中。</p>

“木神大人，我……我曾听闻，妖精若是和仙神结了血契，便不算是妖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