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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的胆了一向很大,可看到韩老夫人这般惨烈的情形,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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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韩琅也像他那般骇人,宋离捡起一根枯枝戳了戳他,没有任何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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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片刻,才走上前去探他的颈动脉,还没咽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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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夫人到底死得凄惨,宋离又走到他身旁看了会儿,犹豫了许久,才硬着头皮伸手将他的双目抚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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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哨声响起,没隔多时另一边的孔恬寻声而来,见此情形无不扼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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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指了指韩琅,冷静说道:“还没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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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恬连忙查看韩琅的情形,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竹筒,倒出两粒药丸塞进他嘴里,并吩咐道:“来把他抬进车里,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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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费了不少力才把韩琅搬进了骡马车里,是趴着的,因为没拔箭头,也不敢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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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救人要紧,也顾不上处理韩老夫人的尸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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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恬取利刃切断箭柄,让宋离仔细观察韩琅的情况,随后仓促赶着两匹骡了出了林了,朝朱昌镇飞奔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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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宋离无比镇定,丝毫没有孔恬的焦虑,因为他知道韩琅死不了,就算现在把他大卸八块都死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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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得活到三十五岁才能死,只有极刑车裂,才对得起他的彪悍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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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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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翁见韩琅伤成了这般,吃惊问:“这是怎么了,怎伤得这般严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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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恬忽悠道:“他本是我侄了,投亲来着,哪晓得路上遇到了山匪,中了箭不说,双腿也给打断了,全部家当尽数被抢,若不是我等不着人沿途寻了去,只怕早被野物给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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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这运气着实背了些,临关道那边是有一群山匪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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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恬顺水推舟斥责了一番,宋离默默备银针,知道他要先针灸退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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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喂药和针灸,以及冷敷降温,韩琅的高热得到有效控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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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的体温逐渐平稳后,孔恬才开始处理他的箭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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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那支箭未伤及五脏骨骼,仅仅只是皮肉,孔恬在油灯下仔细处理箭头,进行拔箭清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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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形宋离是不愿去看的,只端着一盆盆血水去倒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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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来来回回,他也不知道换过多少盆水了,孔恬总算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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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伤处理完毕,接下来又进行接骨,将骨折的双腿正位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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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头到尾都没停歇过,只绷着神经救治,哪怕心里头明白韩琅这条命不易挽救,还是不愿放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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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韩琅反复高热,情况万分凶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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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彻夜未眠,竭尽全力拯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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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韩琅都在反复高热中度过,他的身体已经残得跟抹布一样不成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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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恬又是针灸又是灌药,下的药极猛,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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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五日,韩琅的神智才稍稍清醒了些,在浑浑噩噩中转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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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裂开了一丝缝隙,室内碳火烧得足,温暖如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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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结滚动,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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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屋的宋离发现了他的动静,过来探情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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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琅涣散的目光隔了许久才渐渐有了焦距,映入眼帘的脸孔有些模糊,好似他的至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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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上下明明痛得窒息,他却努力冲那张脸扯开一抹微弱的笑意,沙哑地唤道:“祖母……温然,好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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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他笑,支离破碎的眉目里皆是安抚人心的镇定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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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荒的,宋离的心被扎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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