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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便帮助尉迟观收拾,不时瞅一眼尉迟观,那意思是道“先生一定要救救赟哥哥,赟哥哥救不过来,大周的未来一片阴云。”
尉迟观明白玉儿的心意,但蛊毒是蚩尤传下来的一门厉害邪术,历来只有育蛊人同时制作的解药能解毒。如果放蛊之人只是要挟天皇谋取利益,也许能拿到解药……难呀!为了宽慰玉儿,尉迟观笑了笑道“玉儿不要着急,总是有办法的。”
玉儿便也笑了笑,背上了用黑布蒙住的药箱。
慧娘见玉儿公主领着尉迟先生与长孙晟出了青樱院,知道他们要去皇宫,便牵出自己的马远远地跟着。
铁奴儿领着几名太监候在宫门处。
铁奴儿不停地搓手,左行几步右行几步。眼看着过去了一个时辰,依然不见长孙晟的身影,连那几步也走不爽快,干脆躲在树荫下不再动了。
养心殿中尉迟天后几次三番打发人来催问,铁奴儿只能说“快了,马上就会来!”待要自己出宫,一者宫中万事皆要他调度;一者长孙晟说过了,要保密,天皇的病情不能让外人知晓。堂堂未央宫的常侍出宫,太招人耳目。尉迟天后第三次打发人来催问,铁奴儿拍着胸脯道“已经在路上了,片刻即到。”说完抹着额上的冷汗想,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犯下的欺君大罪只好用自己项上的人头担着。
当长孙晟等人出现在宫门外时,铁奴儿揪着的心终于松弛下来,但脸上一如往常的没有表情。当太监、宫女不能有表情,这是他在宫中20年总结的宝贵经验。主子的喜乐哀怒总是出乎奴才的意料,一旦给错了表情,惹来的必是杀身之祸。20年前一起进宫的奴才但凡喜乐哀怒形于色的,基本上都已经成了骨头渣渣,留下的都是些戴着面具、删除了表情按钮的家伙。他便是这些家伙中的代表人物。
长孙晟等在宫门外翻身下马,鱼贯进了宫城。铁奴儿早就叮嘱过守在城门口的宿卫,他们一句话没问,一挥手让长孙晟领了人进来。
跟在长孙晟身后的是穿着普通衣裳的尉迟道长,铁奴儿虽然只在前几日见过他一面,但很快认了出来,上前几步向尉迟道长行礼道“道长以后就说替天皇与上帝通灵,所以频频被招进宫来。”
尉迟观回礼道“贫道自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心中却觉得好笑通灵的事多半是巫师们表演给蒙昧的众生看的,难道我成了巫师?
走在最后的却是玉儿公主,铁奴儿再熟悉不过了。以往玉儿公主见到她总要用玩世不恭的目光打量他一番,今个儿她两眼无神,眼睛里布满血丝,显见得刚伤心过。铁奴儿默默地行了礼,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个时刻的没有表情其实是有表情的,便是对玉儿公主的伤心感同身受,无限地理解同情。
铁奴儿正要领着他们步行去后宫,忽然瞧见宫门外一个黑炭般的姑娘不住张望,心里嘀咕道“还有谁,难道他们被人盯上了?”那个姑娘很快就消失了踪影,铁奴儿在心中道“自己的‘过份’谨慎是完全有道理的。”
铁奴儿本准备了马匹,想了想觉得不妥,指不定那些长舌的人会嘀咕如此急急忙忙,定是天皇出了甚么状况。后来又准备了歩辇,选了几个身强力壮、步履轻快的年轻太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在宫中除了天皇天后贵妃皇子公主以上级别的,便只有三朝元老、亲王贵胄能乘坐歩辇。最后定下来自己在前快步引路。
铁奴儿在前走了数十丈,便觉得吃力,首先落在了尉迟观的身后,接着落在了玉儿公主的身后,最后落在了长孙晟的身后。原来几个人比铁奴儿更着急,不自觉使出了轻功,长孙晟勉强能够跟上,铁奴儿只有在后喘气的份。
如此快行,不到一刻便穿过辽阔的排列着巍峨大殿的前宫,来到了后宫的中心养心殿。守在殿门前的千牛备身头目乃是宇文成都。李渊不放心其他头领,专一在夜晚当值,白天一般安排宇文成都,偶尔安排其他头领。
宇文成都是一个刻板的人,远远地瞧见玉儿与长孙晟,将腰板挺得笔直,单单拦住了尉迟观。
长孙晟拱手道“奉尉迟天后之令特请来先生与天皇晤面,还请都督放过。”
宇文成都例行公事地问道“有何凭证?”
长孙晟耐心解释道“奉的是天后口谕,不信你去唤天后出来相问。”
宇文成都固执道“但凡传唤外臣,都由铁奴儿亲自吩咐,请问铁奴儿呢,他在哪里?”
那铁奴儿正跌跌撞撞朝养心殿跑来,平日里很少干粗重的活,加上这几日夜夜煎熬,胸脯像破了的风箱,“呼啦啦”漏气,尚没有进后宫的院门哩!
玉儿有口难言,指指自己,指指尉迟先生,拉着尉迟先生的手臂便往里闯。宇文成都赶紧拦住,嘴里嚷道“公主去可以,这是外人,不能去,除非天皇天后有令。”
正巧尉迟炽繁等得心焦,自己踱出殿来观望,一眼便看到了玉儿等人,急急从台阶上跑下来,一边嚷道“公主不要磨蹭,快领着先生进殿。”
宇文成都便收手行礼道“末将恭送先生。”反应倒是极快。
大殿内帷幕紧闭,光线昏暗,祛病消灾香袅袅而上,味道甚重,令人窒息。原来尉迟炽繁等听信了太医的,以为是瘟疫一类的疾病,便按照太医的要求如此布置。
尉迟观对尉迟天后道“娘娘赶紧安排人拉开帷幕,打开窗户,就连殿门打开也是行的。正当夏初,天气炎热,是个好人也被憋坏了。”
尉迟炽繁点头,唤来太监宫女将帷幕拢起,门窗打开,一并连3炉祛病消灾香也撤了出去。一股清新的空气吹进大殿,在殿内守候的太监、宫女都觉得精神振奋,压抑的心情舒展了许多。
尉迟观便走到榻旁,瞧见宇文赟仰天睡在榻上,人事不知,脸色焦黄中带着乌青,眼窝已经深陷下去。他从被中摸出宇文赟的手来,滚烫如烙铁,五指卷曲,如鸡爪般。他认真探了脉象,足足小半个时辰方将宇文赟的手放回被子。
尉迟观做这些时,宇文赟全无反应,一旁瞧着的宇文玉儿忍不住垂下泪来,尉迟炽繁便也跟着泣泪。
尉迟炽繁见长安城里的活神仙亦面色凝重,只在一旁啜泣,不敢相问。
长孙晟担忧地问道“先生以为如何,却是何种病状,难道真是中了蛊毒吗?”
尉迟观听了一语不发地走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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