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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当梓潼城中的人们为命运而乞求上苍时,远在并州境内的坪乡李家庄中,也有一群人在谈及与命运沾点光的话题。
“老刘家真是好运气,年初他家才得了一个大胖小子,昨夜家中的母猪又生了八个猪仔,这要是养到年底,他家的肉也就不愁吃了。”
河滩演武场,一名坐在地上休息的壮汉正对身边几人发着感叹。
“大河队长,看你这话说的,好像人家二愣的婆姨是母猪似的,你是不是眼馋人家婆姨呀?”
另一名壮汉打趣地问,引得身边几人哄堂大笑。
名叫陈大河的男子刚要分辨,却见李峻走了过来,赶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庄主,二小队正在休息,庄主有何吩咐?”
其他几人也赶忙站直了身子,恭敬地望向李峻。
陈大河是一庄户的儿子,租种着李家的田地。
以往,陈大河只是与父母一起在田中耕作。自从加入训练后,二十几岁的他凭借身强体壮以及刻苦地习练,渐渐取得大家的认可,被提升为了小队长。
“刚才听你们说什么母猪,婆姨的,怎么回事?”李峻冲着大家一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庄主,我们是说刘二楞的婆姨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们家的母猪生了八个猪仔,都说老刘家命好。”
“哦,那真是不错,值得恭喜。”李峻笑着点了点头,也坐在了草地上。
“是呀,庄主,他家今年可真是喜事连连。”
“要怎么说老刘家命好呢!”
“可不是嘛!他家本是逃荒过来的。是老夫人善心,不光租地给他家,还让二楞的婆姨在庄中的织坊做工,每月也是得了不少工钱,他家算是缓过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替那个刘二楞家高兴。
李峻点头听着,笑着说“我看这算是命好,也不是全靠什么命。”
“这还不算命好?”&nbp;一人略有不解地问。
李峻笑着问道:“刘二楞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人又肯吃苦,所以人家的地收成就好,对不对?”
见大家没有异议地点头,李峻笑了笑,继续道:“那二楞媳妇胖是胖了些,但人家心灵手巧,也该拿那些工钱,这也没错吧?”
“庄主说的是,二楞的婆姨的确是手巧的很。”一人随声附和地说着。
“所以说呀,如果一心地靠命凭运,还真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事情。只有先做了,再任由命运的选择。如果不做,再好的命也没用,你们说呢?”
见几个人都点头赞同,李峻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到河滩马场那看看,你们练着吧。”
自从李峻病愈后,老夫人李云氏就让儿子慢慢接手了庄中的事务。
这样做,固然是李云氏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对于如此大的家业,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出于做母亲的私心,她想就此断了儿子军伍的念头。
李云氏也看过京都洛阳来的信,她不希望李峻到那里去,就是不愿看到当年的惨剧再现。
让李峻管理庄子里的事务,就会收住他的心。收住了心,人也自然会留在家中,无论如何家都是最安全的。
儿子能平平安安的,是身为母亲的李云氏今生最大的心愿。
对于李云氏的心思,李峻看得出来。
虽然这个儿子已换做了他人,李峻也不愿辜负老人的爱子之心。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有个疼爱自己的人,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接手家中生意的同时,李峻逐步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句话是后世之言,李峻觉得放到眼下也依然适用。
政权,李峻没有想那么远。
不过在这个乱世中,枪杆子里能活命倒也是真的。
在这个世界,武力便是枪杆子,善战的兵员就是那持枪的人。
寻常人家想要组建军队极不现实,人员与财力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家丁护院是大户人家中常见的,李家庄也是如此。
李峻想要把家中的这些人系统地训练起来,让他们不再是简单的家丁护院。
至于能成为怎样的兵员,他不能确定,但他希望能将这些人训练成自己所想的那样。
毕竟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军事训练是他常做的事情。
对于本朝的兵制,李峻了解不多,也懒得去学习。庄子里的家丁护院总计也不过百余人,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
因此,他便将这些人简单地以十人为一小队,十小队为一支队的做法分组训练。
训练的内容主要以自己曾经的军事化管理,战术基础理论与战术配合,以及个人体能训练为主。
同时,李峻又结合当今两军对战的特点,做了具体地分析与操练。
起初,家丁与护院并不能理解李峻的话,也无法准确地达到李峻所要求的训练进度。
但慢慢地,在潜移默化中有些人领悟了一些,达到了训练进度,这些人也就成为了各小队的头领,称之为队长。
随着训练的持续,庄内庄外的更多人选择了加入。
一来,他们觉得能够学些武艺并不是什么坏事。
更主要的原因,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成为李家庄的人,才能得到庄中更多的庇护。
如此一来,原本不足两个支队的人员,竟发展到了一个中队的规模。
这些人忙时劳作,闲时练兵,以至于整个李家庄极其周边一带的尚武风气大增。
最初,秀水经李家庄的一侧要宽上许多。
后来随着水面收窄以及河道偏离,使李家庄外空出了一大片的荒滩。
李家庄早早就买下了这一片地,因家中生变而未及改造,这片地也就一直荒在那里。
李峻带人将荒地修整了一番,围上了木墙,盖了马厩,河滩马场就此建成,从明亭草料场拉回的两百匹马也安置在了这里。
为了马匹的吃食问题,李峻因此也将食邑东明亭的税赋做了改变,将一半的谷物变成了草料。
此刻,马场中正有近百人在习练马术。
江霸原就是军中的悍将,此刻正指导着众人如何驾驭马匹,如何在战马的奔跑中熟练使用武器。
由于近百匹马的奔行,隆隆而起的马蹄声震得不远处的秀水荡起了层层波纹。
“让你把身子压低些,你他娘的记不住吗?”
“你知不知道你把身子挺这么直,在战阵上早就他娘的让人射死了。就算没有中箭,也会被人一刀劈下马的。”
“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他娘的是猪吗?”
一阵怒骂声从不远处传来,李峻转头望去,见江霸正在训斥一名刚从马背下来的男子。
说到恨处,江霸抬脚踹了过去,一脚将那名男子踹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男子并未做任何反抗,只是有些胆怯地站起身站回原处,随后又被江霸踢翻在地。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李峻的眉头稍皱了一下,将目光望向了别处。
“李庄主,您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声音在李峻的身后响起,一名身穿胡服的年轻人跳下马背,来到李峻的面前。
年轻人名叫骞韬,正是那日在平春城中被赶出客栈的三人中的一人。
骞韬是羌族,其族人原本生活在秦州以北。
因秦州大灾,战乱频发,全族近八百余户不得不离开故土逃进仇池,依附在仇池氐族的势力下。
羌族人多血性男儿,自古便奉承战死马上也不病死家中的信念。
然而,在现实的面前,在以杨茂搜为首的氐族大军面前,这些羌族人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血性,卑微地忍受着氐族杨氏的欺压。
不为别的,他们只想让族中数千名老弱妇孺能有个活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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