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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静秋没有走,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没有一会儿,父亲与薄景然一群人就走了过来,无论是出府还是入内,这都是必经之路。
“女儿见过父亲。”她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容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大女儿,看她的样子是要外出,于是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跟清澜郡主有约。”容静秋轻声道,“车夫正去套马车。”所以她并非是不守礼,而是在等马车过来。
容澄对于女儿交友的情况并不多问,毕竟清澜郡主是诚王爷的掌上明珠,女儿跟她交往,他还是比较放心的,遂只是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转头招呼起薄景然。
容静秋目不斜视,她不会在这种场合主动跟薄景然说话,不然她爹会起疑心的,这样一来,她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
薄景然也亦然,他接近容澄就是为了将来提亲事宜,如果表现得像个登徒子,换成他,他也不会把女儿嫁给那样的男人。
发乎情,止乎礼,符合这世间的道德规范才是一条捷径。
马车驶过来,红裳小心地扶着容静秋上马车,随后缓缓地驶出了定远侯府。
对于薄景然这个江南来的才子,容澄是颇为欣赏的,尤其这个年轻人沉稳,举止庄重,看得出来家教十分好,并且说话谈吐亦有章法,他是怎么看怎么爱惜。
本来对这年轻人,是长者对后生的喜爱,结果看到大女儿时,突然发现两人的年纪其实相仿,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来自于妻子容金氏不停念叨的心事。
于是他一面引薄景然看家中的景致,一面似随意地问道,“家中可有为景然定亲?”
薄景然道,“未曾,祖父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须专心读书方是上策。”
容澄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感叹薄景然的祖父不愧是大儒,家风清明,这样的读书清贵人家,配他的女儿似乎也不算埋没,更何况薄景然才学过人,明年的会试一定能高中榜首,真到了那时候,这乘龙快婿就变得抢手了,说实话,还真未必能轮到他成功招婿。
有了这样的心思,他看待这个年轻人的眼光顿时就变了,待他更为热切。
毕竟他有三个女儿,如今三个闺女都大了,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尤其是长女,明年就十七了,真的不能再拖,也不怪妻子老是记挂着这桩心事。
在外书房喝茶的时候,他让人给后院的妻子通了通风。
容金氏也正在看官媒那边送来的佳婿人选,这挑女婿实在是考验人的眼力,她都快把头发愁白了,怎么看都不满意,估计还是女儿身体有憾不能孕育的那个传闻害的,一听到是为她大女儿挑婿,就专送来这些个歪瓜裂枣,她是越看越气,遂一把将之给合上扔到一边。
容马氏只能过去捡起来,宽慰道,“婆母不必心忧,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佳婿总会寻上门来的。”
容金氏端起茶碗轻拨了下,然后才茗了一口,叹气道,“这些话说来是安慰自己的,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离婚带娃的都出现了,这还不是有意在埋汰我的女儿?”
容马氏这下也默然了,她是瞄了眼那册子上的人选,心里也是来气的,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去当人继母的,就这样的人选也写在册子上送过来,也怪不得婆母生这么大的气。
婆媳俩正讨伐官媒那边的不作为,就看到容澄身边的得力小厮进来了,容马氏这下子不说话了,容金氏微微皱了下眉头,“侯爷遣你到后院来做甚?”
“回夫人的话,侯爷说请夫人到外书房去。”
“这个时候请我过去做甚?可是有外客?”容金氏虽然有疑问,但还是起身到内室去换身见客的外衣。
“夫人说对了,是位年轻的公子。”那小厮其实猜到了侯爷的意图,但侯爷没把话挑明,他也就不敢多说,但回话时还是特意强调年轻的公子这五个字,相信侯夫人是能听明白他欲暗示的话。
内室的容金氏微微一愣,这会儿她的心神都在那五个字上,稍稍细微思索了一番,她就明白丈夫此举的用意,脸上这会儿总算有了笑容,算丈夫还有良心,知道操心女儿的婚事。
能叫她过去相看,那这佳婿人选就不是为了庶女准备的,应该是秋丫头,毕竟她是长女,按礼制,也是她要先定亲,接下来才轮到妹妹们。
这心里一高兴,她走路都带风,一路上少不得仔细问那小厮一些细节问题,譬如这年轻的公子是哪家的,家世又如何等等之类的,反正跟着容澄的人大多心思都玲珑。
那小厮也小心地回话,只是看夫人的样子似乎越听越不高兴,他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仔细回想,却没发现哪儿说错了啊,这些都是实情。
容金氏被江南来的这几个字浇了一盆冷水,淋得个透心凉,好你个容澄,想打发我的女儿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是存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
刚出生就要被送到庄子去,如今好不容易才接回来,又要给她找桩远远的婚事,天底下哪有这样当人爹的?
容金氏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那一瞬间的恨意让她的脸都微微扭曲起来,她猛地止步,让那小厮也心惊地跟着止步。
“去告诉侯爷,就说我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她是死也不会同意让女儿嫁那么远的,男人不是女人,他们不知道女人远嫁会有多苦,受了欺负连回娘家都困难。
那小厮傻眼地看着容金氏转身就走,这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分明就是气恼了。
前头的容澄久侯不到容金氏的到来,微微皱了下眉,直到那小厮回来给他耳禀了几句,他这才知道容金氏到了外书房的院门口又转身折返回去了,顿时觉得头大,他这夫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容金氏回到正房,怒气冲冲地坐下。
一旁的花嬷嬷不明就里,私底下问了跟去的大丫鬟,侍候容金氏有些年头的大丫鬟都是精明人,于是悄然说了几句。
花嬷嬷听后,眼睛也跟着瞪大了,这就难怪夫人生气了,就连她听了都要气愤不已。
林安氏正好过来,看到花嬷嬷满脸怒气,遂关心地上前问了问。
结果,花嬷嬷一把拉住她,直说侯爷是个狠心的,要把三姑娘远远地打发了。
林安氏一听顿时心惊,侯爷这是要给自家姑娘说亲了,于是赶紧追问,待得知这是江南来的年轻公子,而且还是什么大儒之家的子孙,知道容静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她,顿时就猜到这年轻公子是谁了,没想到这年轻人如此有行动力,这么快就做通了侯爷的工作。
她本来也反对容静秋远嫁的,但薄景然这人的个人条件她是真的太满意了,有段圆满的婚事总比嫁得近但又夫妻不和强得多,远嫁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花嬷嬷见林安氏安静了下来,这反应有些反常,遂用手肘轻撞了下林安氏的手臂,“你不会是不反对吧?”
“我啊,在想侯爷中意这个年轻人肯定有原因的,不妨听候爷怎么说,总好过我们不知道内情在这儿随意臆测。”
林安氏的话是有道理的,花嬷嬷虽然骂容澄是个狠心的爹,但侯爷可不是内宅妇人,他做决定肯定有他的考量。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抓到了林安氏那番话最重要的一个点,“你不反对你家姑娘远嫁?”这话她说得意味深长,林安氏一向表现出事事以她家姑娘为重,但在这人生大事上,她却糊涂行事,是有意还是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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