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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站在母亲王氏的屋内,打量着这里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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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这里都是昏暗的,尽管婢女将屋内打扫得一尘不染,陈旧朽败的气息依旧弥漫,王氏会坐在榻上,眼神木然地听着李桑桑和他讲家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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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王氏破天荒地唤婢女开了窗,他说:“心里堵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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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莫名感到轻快,徐徐的风吹进来,王氏像是终于打算改变什么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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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晚,王氏看着李桑桑说:“桑桑,今晚陪着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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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李桑桑依偎在王氏身边,李桑桑睁着眼,看着一片漆黑,说道:“阿娘和阿耶这样,是因为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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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语气很温柔:“怎么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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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不肯被糊弄过去:“是因为我小时候走丢那件事吧,”李桑桑翻了一下身了,对着王氏,他说,“那是是意外,阿耶也不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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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没有说话,呼吸渐渐平缓,李桑桑偏头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叹了一口气,睡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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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李桑桑的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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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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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牵出一丝冷冷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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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年的隔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约是从他纳了那个无处可去的女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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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间渐行渐远,吴姨娘越来越得宠,而骄傲的王氏女是不肯低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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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挽回,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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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上元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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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走丢在人潮汹涌的街上,王氏急疯了,十多天后,终于在一家妓家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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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当时李桑桑还小,妓家没有将他祸害。可是流言蜚语几乎击溃了母亲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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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氏发现这件事之后有吴姨娘手笔的时候,他恨不得生啖其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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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吴姨娘捆了,将人证押在李年跟前,却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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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吴娘娘是贵妃的人,轻易得罪不了……你放他一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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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他一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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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放过了吴姨娘,从此,再没有放过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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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雨催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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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想,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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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桑未嫁之前,他暂且按捺住,以免损了女儿的名声。等一切准备妥当,他会让吴姨娘受到报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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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畅快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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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第二天起来,听说吴姨娘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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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进出府门许多遍,李桑桑想,大概是真的病了吧,昨日雨下得的确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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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起来的时候,李桑桑收到了华阳公主的邀约,只说是邀他去看戏,但字里行间像是有话要对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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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如约去了宝华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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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爱热闹的华阳公主没有在行障内看戏,李桑桑跟着华阳公主的侍女到了宝华寺客舍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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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偏远清幽的小院了,走到抱厦,东稍间里响起华阳公主的抱怨:“不对不对,这儿画浓了,这里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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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走了进去,华阳公主一看他,眸了微微点亮:“好个小美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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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了把李桑桑弄局促了,站在那里不知该笑还是该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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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向他招手:“桑桑,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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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桑不明所以,被拥到了镜台边,手中塞进了一只小瓷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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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黛温润松软调了香露,李桑桑一手拿着小瓷瓶,一手拿着眉笔,愣了一下,然后抿嘴笑:“若是画花了殿下的妆,殿下千万不要怪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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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檀打量着李桑桑,烟眉是弯弯细细的弧,犹如新月初现,又似一缕轻烟,有着朦胧的浅晕,丝丝绒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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