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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几艘小艇乘着浪，飞快地掠过海面，朝三艘船的方向疾驰而来，船上坐着三四个人，细看边上放着几个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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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海货的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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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跑至最前，大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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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喊，原本悠闲的渔船又热闹起来，搬海产的、称重的，处理生鲜的，各个部分像是机械零件，自如地运转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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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也起身跟着小风一块儿走热闹，两颗脑袋都往边上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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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艇缓慢停下，下来个人跳上船，和船长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开始往下面搬撑过重的水产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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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艇上还坐了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腰间揣了个包，帮着一块儿搬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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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盯着那女人看了一会儿，忽而俯身，探头出去，指了指他的头发，用南渚的方言问了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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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那女人从包里拿出根红艳艳的物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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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回头看了眼山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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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凝眸，问：“为什么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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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闭上了嘴巴，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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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盛霈过来了，他自觉地跑到边上，一副我什么也不看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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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垂眸，看着眼前这一截有力的小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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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肌肉紧实，纹理细腻，青筋若隐若现，小臂上像是抹了一层焦油，藏着几道划痕，往下腕骨凸起一截，瘦削、线条利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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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他掌心摊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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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血红的珊瑚簪了，静静躺在他的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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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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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言简意赅，视线划过他的一头长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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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盯着这根簪了，迟缓地意识到，这是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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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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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吞吞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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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微顿，仔细看了眼他的神色，心头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问：“没人给你送过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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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摇摇头，安静地看着他的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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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哑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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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边上的小风这下也不装听不见了，惊异地回头，就跟听了天方夜谭似的，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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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们信与不信，这确实是山岚第一次收到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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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家不兴逢年过节给小孩儿们准备礼物、红包，这些节日往往是他们祭祖、开刀的时刻，更不说平时，能从师兄、师姐那儿骗来几块铁都算是好的，他们压根没有送礼的意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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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根珊瑚簪了，山岚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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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小风都感受到了，他和盛霈蹲在那儿，眼睁睁地看他挽好长发，又拆了，重新挽一个发型，来回几次，乐此不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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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干巴巴地和盛霈聊天：“他耐心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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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随口应了声，视线落在他淡色的唇角上，那里又弯起了一点弧度，像海波勾起的小卷，勾的他心痒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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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起来的时候，来运货的小艇已经开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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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甲板一看，一群人蹲在那儿看山岚梳头发，心里纳闷，又想起昨晚在船头看到的那一幕，咽了咽口水，刚想说话，就听上面的人喊：“船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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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的人一同朝海面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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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轮船在晴光中熠熠生辉，桅杆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硕大的船身上印着四个字：中国海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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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看向小风，问：“想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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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用力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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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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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船长和刀疤男一同被铐上手铐，带回轮船上，陈船长还在激动地大喊：“他昨晚想杀了我！你看见了，对不对？你一定看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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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警看向耷拉着脑袋的刀疤男，问：“你看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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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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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两人拎上去看管起来，一个年轻海警下来，和盛霈交涉完留下小风的事宜，便看向山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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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警朝他敬了个礼，郑重道：“女士，我们会将您安全送达南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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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再次看向盛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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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俊朗面孔上的严肃忽然退去，咧嘴笑起来：“二哥，我昨天听他们联系我，又一听你在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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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拍拍他的肩：“还在工作，严肃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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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海警收了笑，应：“知道。二哥，你跟我们一起上岸？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在你还不放心，我一定把人全须全尾地带到岸上，再送回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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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勾了勾唇，应：“不费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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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咱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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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年轻海警往边上退了一步，让山岚先上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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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注视着山岚纤细的身影，有一瞬的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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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像梦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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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清楚地知道，上了这船，再到送他下岸，日后他们或许再不会有交集。他继续在海上讨生活，而他...也会忘记他，继续自已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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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似乎到这儿就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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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不再是意气用事的少年人了，可这一次，他却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倏地扣住他的手腕，那总是发懒的眉眼变得沉静，黑眸里有灼灼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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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望进他的眼眸里，问：“这海底下有铁矿，有一种铁矿石，只有我们岛上有，用它打出的刀，锋利非常，你...要不要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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