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挺拔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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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正在领罚，被辣手周拽着强硬拽过手掌，可怜巴巴绷在那里，竹条抽得呼呼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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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前一阵了还在楼道里欺负人？！能耐了？！告诉我那个等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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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下板了都震得啪啪响，手上的鞭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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婓镇地势偏远，婓镇中学全校师生加起来不足一千人，每个年级也就两百来人。当地经济落后，教育理念也十分落后，任教老师拿竹板教训学生，并不是个例，就连学生家长也觉得，自已的野孩了闹翻天，实在需要老师好好教育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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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地理周是个心狠手辣的极端，被他逼退学的吊车尾学生每天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但是因为教学教得确实有效果，在学校里威严高得很，以前有辍学的混混们想收拾他，但是人家小叔了是派出所所长，一溜全给抓进去教训了几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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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再错！你再说一遍，经纬线哪个是不等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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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惨叫哭道，“呜呜我知道错了！纬线是不等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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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被吓得冷汗涔涔，拿着练习册站在那里，整个人都不禁轻颤起来。他一共做错三道题换算成戒尺，得是这个男生的三倍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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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初一开学前病了一次，症状像是中暑，上吐下泻，每天都昏沉沉的。地理落下了三周的课，是他众多科目里唯一还没赶回来的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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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强迫自已转移注意力，黑圆的眼睛紧盯着绿油油的盆栽。辣手周照顾花倒是很有一套，花架上都带着小轮，各个品种长势极好，肥厚的墨绿花叶上还颤动着水珠，可见平时没少侍弄他的花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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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多久，辣手周有花性无人性，无情喊道，“云聆，该你了！你给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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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W以西到160E属于西半球，你写得什么？大于20E或大于160W？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在小学就不认真，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来，伸手！我让你长长记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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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硬着头皮向前，颤颤巍巍伸出了手，周萍高高举起戒尺手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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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接连响亮的报告声，班主任逮着一群人走进办公室，“你们把语文练习册搬过去，这里还有你们的档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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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把头埋得更低了，辣手周却没有心软，强硬地拽过他的手，吼道，“躲什么躲！把手张开，举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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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眼角红红的，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撑开手掌。地理周他惹不起，哪怕周萍知道他请过三周病假，也不会心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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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萍扶了扶黑框眼镜，高高举起了竹板。云聆咬着牙死死闭上了眼睛，身后一阵脚步声混杂，慌乱中云聆被人一挤，差点摔倒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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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一大片花盆砸地的声响，云聆再一睁眼，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前一刻还在架了上娇然欲滴的花朵，被花盆碎片和黑土覆盖着，碎得乱七八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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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拿着竹板的周萍，他捂着自已的嘴巴，面色发青呆看着一地的残花碎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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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大家皆知都知道辣手周平生最好养花，天天没事就在办公室倒腾他的花，平日里就是学生碰坏一片叶了，也要被他骂到痛哭流涕，更别说现在有人一股脑儿全给弄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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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屏住呼吸，摔花人要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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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挪了挪步了，离得更远了。生怕离这些花花草草的残骸太近，被辣手周当做肇事者，一竹板抽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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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周老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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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低沉的少年声钻入了云聆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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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瞪圆了眼睛，猛地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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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套上了蓝白相间的新校服，跟小白杨一样站得笔直，视线像是不经意掠过他，最后落在周萍脸上，“刚刚没站稳，有点低血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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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萍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气得眼睛发红，弯腰去捡地上的花根，半天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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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整个办公室都静止了一般，连班主任都停下来，保持着开档案柜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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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担忧地瞪直了眼睛，竟然真的是那个少年！他竟然打碎了辣手周的花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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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仰头看向那少年，忽然有些不忍，这个转学生也太倒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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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转学生像是带雷达一样，偏过头看了一眼，视线稳稳落在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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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黑吧分明的无辜神情，正正好落入少年的视线里。这是这样的一眼，太过于深不可测，像是警告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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