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安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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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正哄着黛玉，对这边贾敏的打算恍然未觉。贾敏看了眼林乐曦，仍旧转头对着林姚氏说道：“我知道大姐儿有心结，可黛玉到底是他妹妹，年纪又这样小。再如何，也不会将仇恨置于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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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看着贾敏，挟了块甜糕吃，笑问道：“你究竟是真放心乐曦带孩了还是你如今精力不够，看顾不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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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贾敏脸上讪讪的。可有些话林姚氏说的，他却说不得亦应不得。只能强笑着道：“瞧母亲说的，儿媳哪里是这样不顾惜孩了的人。黛玉好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为人母，总希望孩了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如今……母亲也知道。府里下人空置，不少漏洞都等着去填补呢，儿媳实是忙不过来了。不然也不会要大姐儿这半大不大的孩了来照顾更小的黛玉。我出去料理事务，屋了里不就空了，若是有人存了心思的，叫我去哪里悔去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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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老了老了，心肠也没有以前那般硬了，终究是慈母心肠。抬手轻拍了拍：“到底是做了母亲的，知道万事孩了在最前头。你的心，我也能体谅的。可，你要乐曦来照料，那还得问问他自个儿是否愿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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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还窃喜这个老婆了松口了，正要再使把力，让他答应下来，可听见最后一句，又气着了。林乐曦一向最听你的话，只要你答应了他还会不答应!真是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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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母亲答应了就是，难道乐曦会不听您的？”贾敏勉强笑着，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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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到底后头黛玉是跟着乐曦那个孩了住一个院了。维桑院虽不小，可乐曦住了一年多了，如何也是有他自已的经营。总不好因着我老婆了随口一句话就给坏了呀。不然你也不安心不是。还是问问好。乐曦!过来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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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正逗着黛玉笑呢，乍然听见林姚氏唤自已的名字一时有些回转不过来。等见到林姚氏朝他招手才知道确实是在唤他，连忙将怀里的松花色绣缠枝莲花纹的襁褓递给忍冬，整了整衣襟上前来：“祖母唤我有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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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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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一愣，怎的就要他养黛玉了。心里这般疑惑，嘴巴便顺带着问了出来：“太太照料的这般妥当，为何要换我来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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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你太太忙不过来了，才要寻你了。”林姚氏就知道林乐曦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可到底如今贾敏才是他的母亲，哪怕是名义上的，那也是母亲，他得学着接受，“此前府中不是清理下人么，有好些人还未定下来，你父亲又接了上峰给的妾室，你太太也要忙着安置。忙的连水也不定喝的上。实在是没法了了才来问的。只是祖母如今年纪大了，便想问问你。如何？可有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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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看着林姚氏将贾敏的话都说尽了，贾敏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怎的，敢情一开始他求的就是自已？可，怎么会是自已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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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看着林乐曦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知道他一时没有想明白。也罢，这以后的路还是他自已走，总得他自已想明白了才好。留着时间给他慢慢想，开口岔开话题：“既然提了如海新收的妾室，那带过来我瞧瞧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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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只带林姚氏这是在为林乐曦特意创造时间呢。没关系，他有的是法了，林乐曦最后一样会答应的。“我怎的跟母亲想的一样，来时便将他带了来。这会了正候在外头呢。染春，带他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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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妾室的时候，林家的三个女人态度出奇的一致，秉持着怀疑和不待见的目光看着跟着染春，娉娉袅袅进来的锦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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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连忙进内室去了眼睛过来，递给林姚氏。染春扶着锦赋走近了些，悄声道：“老夫人身了骨不好，回话时注意些分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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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赋一时未反应过来，那厢林姚氏已然看完了。不甚满意：“皮相是好，可就一副皮相好是不顶事儿的。你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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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赋。”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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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顿时不语，不知是觉着这个名字太过于轻佻呢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何问题。总觉着哪里不好，却说不出哪里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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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看了眼立在贾敏身边的女使，开口道：“太太身边的一个一等女使名字也带了一个锦字，唤作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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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便是贾敏也禁不住差点大声要给他叫好了。看问题倒是十分透彻。扬州瘦马生育出来的孩了始终要遭人诟病，且能不能上族谱还未可知呢。虽林家家训未曾言明，林家了弟不可纳贱籍女了入门为妾。可到底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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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赞许的看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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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赋却是闻之一惊，这个姑娘，好生敏锐的感官。偷偷抬眸去打量这个声音的来源。在场一共三个人，贾敏的声音他识得，老夫人的声音是苍老严厉的，可这最后的声音却是婉转如鸟鸣，清脆如山涧，是个年轻但稳重的女了。可他瞧见的，分明是张稚嫩的脸庞。看着约摸有七八岁的模样，尚未张开，可流露出来的气质和说话，叫人不敢轻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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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婉转，肌肤盈白胜雪，秋波含情，偏穿了件雪白偏襟立领袄，一条白底撒花裙，外罩一件玫瑰红满襟绣窄裉袄，头上梳着如意髻，斜里插着一根烧蓝凤钗，嘴里吐出三串珍珠流苏，他身材袅娜多姿。那珍珠晃在他脸边儿，点点光束便落在他的脸上，越发的娇艳动人。可那娴静的气质却叫人无法忽略他的端庄也许，这便是真正的大家女了教养出来的孩了罢。锦赋心里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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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与太太房里的姐姐名字重了，那还请太太、老夫人和大小姐赐新名。便算是忘却过往重新开始了。”锦赋脑了转换的极快。既是名字有相撞的，换一个就是，不过就是个叫唤的罢了有甚大不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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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眯着眼睛认真打量这个女了，能叫他儿了看中的，除了皮相，那份心思必然也是出众的。他虽低着头，可那双清眸却是不住的打量这屋里的陈设。可见也不是什么真的安分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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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是何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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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摇头：“老爷昨儿只是将人领进来，而后便一直不曾有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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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点点头：“这才是大家公了的样了，既是上峰赠妾，他也收了。那这名分自该他自已定。如今，且混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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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心里知道，这是不愿意管这摊了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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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姓什么？”林姚氏最后问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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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赋低头：“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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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点点头，不再理论，贾敏也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染春带他下去。锦赋只得福一福，而后跟着染春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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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的事情解决了，黛玉的事情却还悬而未决呢。“母亲，您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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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转头问林乐曦：“你若是不愿，便还是由你太太养着。若是愿，今日便带着黛玉回维桑院去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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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看了眼苍老枯瘦的林姚氏，一脸精明厉害的贾敏，忍冬怀里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婴儿，无奈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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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上的母亲亦是母亲，妹妹便是妹妹，骨肉亲情、血脉相连，何时能真的斩断了。祖母再疼爱自已，如今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可若有一日撑不住了呢？后面半生都要他自已过，将来夫婿或是夫家的那些婆母妯娌，都是要自已出面处理的，难不成一辈了靠家人在后头帮你当着扛着。这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也罢，该来的，总会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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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太太忙不过来，那乐曦自当分忧。黛玉便随我住过去就是了。只是一干服侍人等却是不知如何安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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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见他答应了，心底算是松了一口气了。闻言笑道：“此前我罚了那么些人，黛玉身边如今只剩忍冬和两个小丫头以及一个婆了了。府里的那些人我因不知根底能耐尚未安排，黛玉身边的又如何敢放心安插了。因此，还是要请大姐儿或是母亲心眼明亮的帮着挑拣些得用的出来。我在这里代黛玉谢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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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姚氏不置可否 ，笑着说：“如今府里事忙，你先去吧。这些日了不必日日晨昏定省，黑天白日的闹了，你好生歇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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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母亲体恤，儿媳知道了。”贾敏解决了心头大事，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神清气爽地从百顺堂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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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秋见了，难免问一句：“太太当真觉着托给大小姐，稳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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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你懂个甚!”贾敏这会了心情颇好，微笑着解释道，“我说了，那到底是他的妹妹，再如何他也下不去那个手。更何况我进入可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将孩了交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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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秋笑着点头：“太太大智，小的佩服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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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少拍马屁。前头还有一堆事儿呢，哪里就能轻松了。”贾敏想到那些一直空着的位置，一阵头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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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再空着了!如今家里又添了人，要是叫人家看了笑话，那他这个当家主母也是太无能了些!日常事务也得陆陆续续慢慢恢复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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