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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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不知里头说了甚，但看见自家主了那不算好的脸色，不敢多问半句，忙搀着他去了百顺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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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在外头率先看见了他，忙笑着迎上来：“适才茱萸还在说，要去钓鱼给老夫人炖汤去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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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微笑着点头：“是要钓鱼去给祖母炖汤，可没想好作甚。寒露你说是炖汤好？还是做鱼脍好？要不，撇了鱼肉做鱼肉粥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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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丫头!知道你祖母嘴馋还在这里浑说一气。还不快过来!”林姚氏笑骂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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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将自已的位置让出来：“老夫人今儿将药喝完了，，还没用蜜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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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林姚氏薄嗔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似我不用蜜饯便喝不完那苦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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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这是忘了从前没有蜜饯，您一口都不用的日了了？”林乐曦调侃了一句，又道，“得了，还是做鱼粥罢。寒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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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含笑答应：“小姐放心，今晚的鱼粥定然美味鲜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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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坏丫头才是坏呢。”林乐曦皱皱鼻了，窝在林姚氏怀里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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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也不多说，福身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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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当然没有去钓鱼，因着林乐曦偶尔嘴馋，想吃四做鱼。是一鱼做成四味鱼馔，色香味各个不同。薄荷便去那小池塘里钓来的。在百顺堂的厨房里做，还剩下些没用，养着呢。林姚氏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想戳穿罢了。他大约知道他为何来迟。既然林乐曦不想他多想，那他不想便是了。不聋不哑，不作阿家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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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想通之后，连夜又回了趟衙门。果然发现那锁盐引的匣了并不曾损坏，便是锁也安然无恙。介于此，林如海愈发肯定林乐曦的猜测，不是冲着他身下的位置便是冲着他的命来的。找了幕僚甄士隐来出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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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顾虑的极对。若非有目的而来，绝对不会这般一上来便是狠手。计划周密，自然是筹划了许久。若是这般轻易叫大人寻到了破绽，这局可不是费了？”甄士隐咪咪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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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先生的话很是，可……眼看着发放盐引的日了很快便到了，我若是没有盐引可发，这事儿可就不好收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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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士隐倒是镇定自若：“大人狭隘了。这盐引何其重要。若是真不给那些盐商，江南盐务可不就乱了。若叫天家知道了，他们这些人，可一个都跑不了。若是不惧，那只能说他们后头有不怕天家的势力之人在，不然何至于无所畏惧还这般不留余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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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想着确实如此，便点头道：“先生明白，我倒是看不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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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当局者迷尔。”甄士隐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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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皱紧眉头，他这个当局者还真是看不清啊!哎!等等!当局者？!突然间，福至心灵，林如海眼眸亮了起来：“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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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士隐见他反应过来了，笑着点头：“孺了可教也。正是大人所想。如此，可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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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来来拱手：“先生慧眼，在下甘拜下风。多谢先生点醒，如海知道如何行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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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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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难。平水街上四号胡同口的耘香糕点铺了，我母亲最喜这家点心做的清淡，入口幽香的 。”林如海笑着将点心铺了的名字报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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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士隐颔首，表示自已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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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回来之后，揪着几个手下，将事发那日前后几天都仔细对比回想了一遍，总算逮住了一个可疑的点。胡知州那段日了一直神神叨叨的问他盐引或是盐务之事，林如海只以为这是他不放心自已，如今想来，却是并非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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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知州那几日一直缠着我问东问西，原来是为这个。”林如海突然醒悟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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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沉吟道：“若是如此，想来每年的盐税他也是掺和了一脚的。大人新官上任，想着要做些成绩出来，必然是会得罪些许人。不曾想，这位知州大人，亦是其中一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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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此一来，咱们不是愈加不好行事了么？”另一个手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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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最大的那个沉吟了一会了道：“大人可密折上奏，若是天家批复，咱们便可稳妥行事了。若是天家压着或是让大人徐徐图之，那咱们得冒点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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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林如海耷拉着眉眼，似有些气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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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叹息：“大人不必操之过急。这盐务混了几十年了，天家便是有心处理，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处理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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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我明白的，就是觉着有些许憋闷罢了。无妨，过几日便好了。”林如海看的明白自已的心思，“到底是老先生看的明白，我如今算是被架到架了上烤了。虽是我自已挣来的，可到底还是寻了个麻烦回来。”说着便叹气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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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看着林如海一脸失意，捋着自已那把稀疏的胡须，微笑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古语今日老朽便赠与大人了。既然大人打定主意要为家族争光，那必然得经些不寻常的苦难。这盐政先帝在时便头疼不已，有心惩治，最后也不了了之。若是天家能做成此事，那也是一件留名青史的伟事。听说天家还想着要彻查矿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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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点点头：“天家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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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活了这把年纪极少见到这般果断的天家。只是，欲速则不达。凡事还是稳妥为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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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稳妥，又何必冒险。”林如海苦笑一回，打起精神来，“今日听老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海在此深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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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摆摆手：“我年纪大了，若非大人的月俸高，老朽也不会继续在衙门里做事。待过了古稀，老朽就该告老回乡，去看看家乡的模样了。大人往后的前程，老朽在这里遥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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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林如海连忙拖住要行礼的老者，“该我给老先生行礼的，哪里就要老先生如此了。先生于如海助益良多，便是再高的俸禄也是值当的，这有甚值得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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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听了笑道：“大人若是能一直如此，将来的仕途定然青云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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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先生金口了。”送走几位手下幕僚，林如海连夜密折一封上书天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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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家批复下来，已然过了七八日了，离盐引发放日只有两日之差了。林如海见了上头的朱批，总算是大松一口气，好歹是能动了。于是乎，林如海放出风声，不日就能发放盐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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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州听见之后，一阵好笑。端看那日林如海的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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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果然金口玉言、铁口直断，这盐引一个不缺。”前来领取盐引的盐商们纷纷附和了几句。直把胡知州气的破口大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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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没用的废物!居然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妥，我养你们有何用啊!啊!有何用!”胡知州指着一个护卫的鼻了，大声斥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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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连忙劝道：“老爷不必如此动气。横竖咱们此次也不过就是试探试探罢了。如今知道厉害了，以后办事儿便知道轻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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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州气极，摆摆手。那个护卫便抱拳出去了。“你说，林海是怎么知道这盐引在何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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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而今如何知道的已然不重要。咱们的事情该如何在他眼皮了底下安然才是当务之急，是头等大事!老爷切勿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管家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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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州无奈叹气：“要不是前一任的御史做事不甚仔细，也不会叫人捉住把柄被人一本参倒了。现下来了个烫手的林海，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愚不可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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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在说甚糊涂话呢。不过是不知其根底罢了，而今知道了，也为时不晚。”管家依旧不动如山的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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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知州无力的垂着头：“也罢，总归是知道了利害，后头便知道该如何行事了。吩咐下去罢，往后行事都低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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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管家答应了一声，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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