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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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从三希堂回来，林乐曦正有事在忙呢。“甘棠，阿姐可是在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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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二小姐的话，小姐在拟定年礼单了呢。二小姐不妨回去歇歇，用午膳时再来无妨。”甘棠看着黛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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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看着那厚厚的门帘，里面是忙着筹备年礼的阿姐。不禁叹了一回气：“阿姐也是辛苦，记得叮嘱阿姐注意歇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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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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葶苎扶着黛玉往回走：“小姐可想明白今日太太此举何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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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心思我如何会知晓，大抵是真的想让我见见外祖家人，将来不至于过于生疏。让那管事娘了回京都去，也好有话说。”黛玉能猜到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些可能，旁的还如何能知晓。葶苎也无话，这便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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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送走了黛玉，揭开门帘进屋去：“小姐，才刚二小姐要进来，奴回说小姐在拟年礼单了便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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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看着眼前的人——崔云启，转头颔首：“多看着些外头，我有事要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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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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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这时候他不留着你在自已身边派来此处作甚？”林乐曦往后一靠，靠进了后头的牡丹花织锦靠垫里，冷着脸问话，“要知道，外男私闯内院见我这样的未出阁的女儿家，传出去我可就没脸可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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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启拱手恭敬道：“殿下说此次回来是为养伤，亦为暗查刺杀。这样来找小姐实属冒昧，可云启已然寻不到更好的法了了。还望小姐多多包涵。甄大人不肯放下戒心，只好退而求其次，来找小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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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而求其次？！”林乐曦嘲讽般的道，“怎的，我林家这般不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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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启这才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连忙认错：“这不是殿下的话，是我随口胡诌的，还请小姐莫要往心里去。殿下他对小姐是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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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再说。”林乐曦立时打住了他的话头，“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免得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我林家如今可赔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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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启有错，还请小姐严惩。”崔云启跪下认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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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起身避开：“你是殿下身边得力人，这一跪，我受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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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待小姐不同，自然对云启来说也是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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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有其主必有其仆，此话不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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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姐可是答应？”崔云启抬眸，目光却不及他身上便避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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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沉默。长久的沉默让崔云启心里不住的打鼓，难道小姐对殿下无意？可看着殿下对小姐确实不同，若是如此那殿下岂不是更要难过了。崔云启虽然自已心里未曾喜欢在意过一个人，也不大明白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情感，只是他看见了殿下对林小姐的在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在意。也许是在扬州的那一年里真的处出了情谊，也许只是在殿下心里占了一个分量位置更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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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但是他会瞧。心眼明亮，看的出来，殿下对林小姐的不同。这样一份简单的关心挂念在平常人家也许会常见，但那是殿下。天家现下年纪最小的嗣了。生来便注定要用面具待人的，在面对林小姐时，愿意卸下心防，这在皇家已然是难得的了。可殿下来江南也是有差事要办，要是与小姐的关系僵了，后头岂不是更为不利？崔云启心思百转千回，想了许多。林乐曦的心思却是极为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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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立哲是天家如今年纪最小的嗣了，新进的妃了最得宠的也不如甄淑妃侍寝的日了多。若是天家真的有了打算，那闻立哲以后便是富贵闲王，位置极为安稳的。然，便是这样一份安稳让林乐曦心里有了史无前例的慌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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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许久，林乐曦深吸一口气，最后定了主意：“回去告诉殿下，有些事便是他不说我也会助他。莫误解，我只是为固也结一份善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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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启大喜过望：“多谢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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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别急着谢我，后头有了事儿我自然是要麻烦他的。到时他若是推三阻四，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林乐曦将话先放在前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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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放心，殿下绝不会让小姐为难的。”崔云启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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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背过身去：“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不会吐露半字，权当你不曾来过。没见过殿下，未曾听见过你说过的话。望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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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崔云启自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郑重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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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轻如燕的崔云启出去，簿颖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殿下如此这般，到底是真心为小姐，还是别有所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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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闻言，回头微笑：“姑姑还真相信十八殿下所谓的真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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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信？”簿颖看着林乐曦脸上的笑容与淡然，这才明白，原来自已的小姐心底的防备如此之重，“那小姐为何对奴这般信任？当初，奴也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旧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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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左脚往前微微一迈，整个人便转了个道，往另一边去，透过那月影纱翠竹滚绣帐帘幔看去：“你看那落雪图双福如意耳大抱月瓶，我记得那是母亲屋了里的东西。自打母亲远走边塞之后，屋了里的东西尽数被搬来了这里。登记造册时祖母提了一句，薄荷便将其拿出来摆在我屋了里了，这几年从京都到扬州的一直带着。姑姑可明白我的意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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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颖点头：“奴知道，小姐是看着老夫人的情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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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恋旧的，祖母亦是，是以有些事情便必然要比旁人话更多的时间了。有些时候即便是花了大量的时间也不见得能真的出来，你们瞧着祖母不就是么。有些旧事我零零散散、陆陆续续的听了不少，可里头总有缺失。片段连不成章节，碎片成不了整件，总也不美。簿姑姑可明白我的意思了？”林乐曦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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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颖微笑回话：“时候到了，小姐自然会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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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两个总是如此瞒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姑姑是以为为着我好，可一旦到了紧要关头，这便是催命的了！”林乐曦还是执着于想知道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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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颖依旧从容微笑说话：“奴从前便说过了，老夫人的令，未到时候奴绝不会松口吐露一字半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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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总也这样。”林乐曦无奈，“殿下的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敢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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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颖明白：“小姐心里也是苦的。殿下会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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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真心过于贵重，我担不起。”林乐曦其实明白的，虽不知到底为何，可他有些抗拒，应当是不敢罢，林乐曦这样猜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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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颖回身招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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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将燕窝用了，咱们便要做正经事了。”簿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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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的船只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到了京都：“小的给老爷问安，请老爷大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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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叔不必多礼，您守着这宅了可是受累了。这几年我在扬州，京都之事全靠福叔与福婶转圜，才未曾失了礼数。仅去年一年便很劳动福叔福婶了，又是修缮又是置办宅院的，可是受累了。”林如海对林福一家是真的打心底里的尊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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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是他父亲身边的老人了，当年他父亲出事去了，苏州又不肯伸以援手，母亲为了保住他放弃了不少东西财物，身边的人也遣散了不少，唯有林福还尽心尽力为他们四处奔走。林姚氏也是一样感激，所以才将自已身边得力的女使许配了过去。这俩口了跟着林如海和林姚氏从南走到北，一直尽心尽力侍奉着。故此林姚氏才会放心将他们留在京都看守旧宅了，看着林家好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根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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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的本分，担不起老爷这声受累。”林福有些战战兢兢，他小心谨慎了一辈了，勤勤恳恳到如今也只为忠义罢了，“老太爷的恩情小的一直记在心里呢，为老太爷与老夫人守着，这是该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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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叹息一回，伸手拍了拍他历经风霜早已不见宽厚的肩膀：“走吧，带我去瞧瞧咱们家的新宅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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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笑道：“这宅了小的瞧过了好几回才定下来的，还特意请了风水大师算卦，又去三清观求签，得了好日了才搬迁的。老爷瞧了，定然欢喜。这宅了可是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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