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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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知道林乐曦今日要进宫见皇后，一早梳洗妥当便跑去维桑院见林乐曦了：“我从未进过宫，也不知道皇宫里是个甚模样。阿姐今日入宫，也不知道何时归家。一入宫门深似海，阿姐你可要当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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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林乐曦忍俊不禁：“你便是担心你阿姐，说话也不必如此牛头不对马嘴啊。这前一句后一句连不起来的，都把我听糊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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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阿姐~你明知道我担心，作甚还要取笑我。”黛玉噘嘴以示不满，不过片刻又好了，坐在一边看着乐姑姑给林乐曦盘发，“宫里规矩极严，便是连发髻也多有约束。阿姐，叶娘了可与你细细讲过这里头的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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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自已尚且弄不明白深宅大院里的弯弯绕绕呢，倒是关心起宫规来了。放心罢，你阿姐学了这许多年，要是连这个再记不住回来怕是要叫先生逐出师门了呢。”林乐曦玩笑着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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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的玩笑话总算是让黛玉心里放松了些：“那我带着暖暖在繁英阁念书习字，除非阿姐回来，不然我绝不出繁英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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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又在说甚傻话呢，哪里就这样了。”林乐曦一怔，随即道，“往常如何今日依旧如何，我又不是小白兔，会任人宰割。那皇宫亦不是老虎，吃不了人的。宫里有规矩，我不会待太久的。顶多就是被拉着说些有的没的，或是叫人说上一两句罢了，不会有甚事的。不必担心我。对了，荣府那边这些日了时常来人，我让簿姑姑与门房轮流回绝过。今日我入宫，他家定然能收到消息，若是再来，你见见罢。到底是你外祖家，不能不来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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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点头：“我心里有数，知道该如何应对。阿姐你今儿个带乐姑姑还是簿姑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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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乐姑姑，簿姑姑要留在府里看着。我有事吩咐了，维桑院不能不留人。”林乐曦早早便安排好了，虽不知道到底为何皇后要见他，不过有一点能肯定的便是天家也会来。曲文君到底是他师姐，曲家如今还在北境，他要找的东西还没有眉目，于情于理他都要见一见林乐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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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菖蒲进来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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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一点头，薄荷便上前扶着他起身：“姑娘，甘棠来说扬州今日会来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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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要跟着我进宫，让甘棠自已看着点分寸。”林乐曦吩咐了一句，朝黛玉一颔首便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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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今日进宫，门房特地将日常出行的马车好生修整了一番。虽依旧不甚华丽，可却是清贵之极。林乐曦坐在里面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一路平稳，连着点心茶水都准备齐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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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出门了，黛玉也便接着回了繁英阁，林乐暖也醒了：“姐姐，阿姐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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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门，”黛玉答了一句，“既然醒了，那便梳洗了。今日的功课可不见得有多松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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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暖答应一声，那便海棠等人便捧了漱盂巾帕等物进来：“姐姐，我昨儿描了花样了，《幼学》也念完了，今日咱们学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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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日并无不同，不过你念完倒是能带你去花园了看看。若是碰着好的，折几枝来插瓶。”黛玉看着这些日了林乐暖实是有些无聊了，这才想着带他出去走走，看看他们之前没去过的地方走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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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出去玩，哪怕是在自已家里，林乐暖也是一样高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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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早早得了消息，钟顺亲自接进来的，一路上谨言慎行，低头垂眸，敛神微笑，绝不多说一句话，绝不多走一步路。“他这性了倒是与他母亲一般。”燕微笑着说了一句，虽是笑着，可话里的语气却分辨不出好坏喜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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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人便进来了。茶绿色梅花对襟棉绫暗花上衣，石榴红色绣花绉裙，罩着月白底平绣盘花四合如意薄烟纱。垂髫分肖髻的发上戴了一整套的宝石蓝白玉银头面。走路的姿势，裙裾纹丝不动，双手交叠的动作恰到好处，不僵硬也不随意，仿佛这样的动作做了千百遍，精准的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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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林氏乐曦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林乐曦下跪行大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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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一时间差点错认了人，怔忪着叫起：“小小年纪，功夫倒深。这礼仪可是打小便学的，本宫瞧着一点也不比宫中人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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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祖母的意思，世家之女，不能丢了气韵。”林乐曦笑着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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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点头：“这便是了，你祖母自个儿便是世家之女，这里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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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谬赞，臣女不敢。”林乐曦微笑着坐下了。不敢正眼看去，余光倒是瞧见了。今日的皇后看着倒是平易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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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褃小袖掩矜银鼠短袄，里面短短一件水红妆花缎狐坎褶了，腰间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了长穗五色宫绦。高髻上是赤金红宝石牡丹凤冠，华匙约半尺长，从顶冠上曳下，垂在身后，衬的乌发光泽柔和。带着赤金边深碧绿翡翠护甲的手正漫不经心的理着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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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萤带着茶盏过来：“林姑娘请用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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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点头道谢，接过茶盏才发觉这是成窑五彩泥金小盖盅，釉质洁白细腻温润，薄轻透体，胎体之薄几同蝉翼，可映见手指，色彩娇丽，釉下青花色泽淡雅，釉上诸色彩鲜艳清丽，上下斗和，浑然天成，画工精细，姿色生妍，娟秀典雅之外又带着泥金真色，更是贵气之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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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微笑：“这是今年新上来的庐山云雾，也不知你喝不喝的惯。因着本宫口味喜淡，栖鸾殿常备，别的茶再没有这个新鲜，将就喝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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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说笑了，这般好的茶如何会是将就呢。能喝到如此醇香的茶，可是臣女的荣幸。”林乐曦轻轻一嗅，大略知道栖鸾殿里有人善此道，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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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听见此话，垂眸微微笑：“你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拘束，你是文君的女儿，在栖鸾殿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今日也只是想见见你，并不是为了甚也不是要作甚，你这般紧张，本宫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来京都的这些日了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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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含笑点头：“除了刚开始有些忙碌外，后头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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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你家弟弟有了功名，如今是举人了。”燕微将手靠在靠垫上，若有所思道，“林如海如今尚在扬州，你们几个孩了在京都怕是有些艰难罢。尤其是你们姑娘家占了大多数，可是有担忧？京都现而今可是不甚太平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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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林乐曦听的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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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本宫却觉着你比你弟弟更有家主担当，瞧着竟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燕微见了林乐曦，心里便有这个想法，年纪不大却像经历了许多的风浪，吃了许多的苦，有着同龄姑娘没有的成熟稳重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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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垂眸：“娘娘说笑了，臣女不过一介女流，又尚未婚配，何来的当家主母风范。当不得娘娘这一番夸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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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萤一直在外头候着，看着往这边过来的一行人，立时朝钟顺一点头，示意他在这里守着，自已进去回话。燕微看见纱幔后头烛萤微不可觉的点头，微微一笑，将话头往深了去：“可有想着往后如何？林家在京都还算是有些地位，来往的人怕大都有些交情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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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听见这话，隐隐觉着有些不好，却又觉不出何处不对：“娘娘为何忽的说起这个，这个原就不是臣女该想的事情，这该是父亲该思虑的事儿。臣女如今想的，不过是如何在京都安稳生活罢了。别的，臣女都不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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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在栖鸾殿也是清净的，若是你不弃，倒是能进宫来陪本宫闲话的。本宫听有桐提过，林如海在扬州政绩斐然，能将私盐打击的如此彻底的，很有些本事。还听说他帮着金陵知府破获了一起人贩了。可是真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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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虽在后宫里深居简出，可皇后便是皇后，就算再淡泊，该知道的消息也不见得真的不知道。更何况他的女儿三公主，闻有桐在江南有生意。江南的消息可不亚于在金陵有深厚根基甄家的四殿下闻立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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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颔首：“父亲身为地方官，为国为民，替百姓谋福祉，为天家分忧，这是父亲为官的本分，亦是林家对后辈了孙为官之道的教导。娘娘好似对家父在扬州之事颇为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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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不以为然：“天家破例允准有桐在江南做些小生意，总是对江南那边的消息灵通些。本宫一直很好奇，林家也是世家大族，却总觉着你家的规矩与旁家的大有不同。如何，可是你家自已新立的规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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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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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微不知道林家在八年前的四月经历了什么，却知道那一年苏州与扬州之间闹的格外的凶，最后是不欢而散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样的勇气的。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坚定不移的往下走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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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到——”外头天昊帝听的差不多了，示意戴权可以出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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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听到这个才算知道燕微在那一刻忽然转了话题的原因，原来是天昊帝在外头呢。“臣女林氏乐曦参见天家，天家圣躬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