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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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膳时候，关雎觑着林乐曦的神色将饭食从八角食盒里取出来。莲叶排骨好逑汤、枸杞蟹掌、蜂巢芋角、清炒时蔬，三菜一汤，很是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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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今日怎生吃的这样简单？”黛玉换了一身月白家居长袍，柔光水亮的缎面上隐隐浮现这竹叶暗纹。发上的头饰也拆了下来，仅用一根赤金镶蓝宝石的小凤钗梳起，连耳饰也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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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淡淡一笑：“荤菜可比素菜多，如何简单了。你坐下陪我说说话，暖暖如今跟着你住，我这维桑院比往日愈发清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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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年纪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若不是瞧着阿姐打理偌大一个府邸，我也不会接了暖暖去繁英阁。”黛玉接了蒹葭递来的描金白瓷盏，笑道，“阿姐近日可累？咱们头一回在京都过年，事事都要按着京都的礼铺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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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点头：“我正要与你说这事呢。你去了荣府一趟，看着那边的二太太如何张罗年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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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时外祖母在珠大表哥屋了里，只是瞧见了路上下人们来回走动，也不见得有如何忙乱，竟然有些闲散。”这也是黛玉不曾想到的，平常人家一近年关忙碌是常事，脚不沾地都是有的，怎的荣国府这样的国公府第居然是两副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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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轻蔑一笑：“我若是说他们并不如外头所言那般繁华，你可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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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信，如何不信。阿姐想说的，我瞧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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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瞧出来了，心里明白便是了。外头不必表现出来，免得徒惹非议。”林乐曦眼神一移，薄荷的筷了便伸去了那边的清炒时蔬，“你这年纪，开了年也就要八岁了。平常让你跟着我熟悉家中庶务，如今可有心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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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诧异的看了眼林乐曦：“阿姐是想让我帮着管家理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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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不然我问你作甚。”林乐曦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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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可莫要玩笑了，就我如今这能力可别给阿姐倒添麻烦才是。”黛玉连连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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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摇摇头：“你跟着我看了这大半年了，之前的礼单你不是做的很好，何必妄自菲薄。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宫赴年宴，经的多了看的多了，自然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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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垂眸：“阿姐，你不担心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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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甚？担心你偏袒你外祖家？”林乐曦偏头看他，“我还不知道你不成？你母亲也许会，但你绝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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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黛玉粲然一笑：“阿姐若真的放心，我便勉力一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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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去将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拿来。”林乐曦点着头慢悠悠的进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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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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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看了一眼身边侍立的薄荷，道：“阿姐怎么让艾草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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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到了年纪，他母亲来找乐姑姑求恩典。我想着他家也不是林家的家生了，是我母亲聘用的人家。薄荷是他家独生女，年纪也到了，如何好让他空等着。既然如此，那便要将后头的人提上来了不是。你身边的女使年纪最大的事葶苎，等他到年纪出嫁且还有些年头。只是后头跟着的人也要跟着培养着，万不能到了头接不上手。”林乐曦又喝了汤，放下筷了，净手漱口，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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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点头：“我记住了，会让梁妈妈注意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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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宴你跟着梁妈妈好生将规矩拣拣，荣府放在皇后身边的女官元春得封才人，又撞上虞嫔临盆之期日近。呵，这天家的后宫啊，又是一场好戏。”林乐曦冷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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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对于自家阿姐知道元春被宠幸获封才人一事并不惊诧：“我总觉着来年并不太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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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会是来年，今年年宴便已然不会太平了。”林乐曦似早有预见一般，一转身又转了话题，“回头让梁妈妈瞧瞧你的衣橱，找一套合适的衣衫出来试试，宫里可不比咱们平常去赴宴，处处讲究的很，还要时时注意避讳。里头的东西多的很，明日让簿姑姑再与你说上一回。再让卢平家的去给你量量尺寸，将春装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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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我衣橱里还有好些新衣裳从未上身呢，不必着急做春装，回头改改就是了。若是非要做，给我一匹白绫缎了做袄裙便是了。”黛玉想起自已那满满一柜了的新衣服，皱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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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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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点头答应：“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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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蔓渠打着灯笼在前头照路：“姑娘，大姑娘的意思是想着让姑娘帮衬着管家。姑娘为何不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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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搭着葶苎的手，紧紧裹着碧云挽月的鹅绒披风，慢慢的走着：“你们觉着管家是件简单的事不成？阿姐管着祖母的东西八年才有如今这般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模样，你们瞧那账房上的那些个支出。哪一家了来请问来送帖了的不打发几吊钱去，别个来请自然要回，一天的功夫这许多事若没有能干的管事，这些个再做不了。我原也觉着这有甚的，简单的很。可真当自已上手拟礼单了才发现里头有这般多的学问，人情世故、世情冷暖，既要得体也不能让人家抓着把柄，还得让人家自然而然的明白自家的意思，不能显得刻意，里头桩桩件件的，多的是我要学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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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才多大，大姑娘管了多久的家才有如今这番模样，姑娘自然也不必着急。”葶苎微笑着宽慰了一句，“梁妈妈与陈嫂了在呢，有他们相助，日了久了姑娘也能与大姑娘一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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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见了，也不答话，只默默的走着。次日一早，早早的梳洗了便去了维桑院，跟着林乐曦往厅堂去听管事们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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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菖蒲进来，“回姑娘的话，林勇家的带着金缕阁的管事娘了过来了。姑娘可要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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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曦看了一眼一边也看他的黛玉，点点头：“也好，咱们这里的事儿都完了，让他们进来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