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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 这个时候,子时已过,清绝楼的人都在这宅子里,会有谁来敲门呢?
老鹰起身去开门,返回屋子里一脸古怪,手里提着一颗的人头。
“门外没人,门梁上正悬着这个。”老鹰把人头放在桌上,把人头的头发向两边拨开,呈现出一张年轻惨白的脸,正是宋青书。
除了梁大先生、老鹰、张庆之外,其余人都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都松驰了下来。站在门边的大象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般。
兵部刑部和京兆尹的头头们,关起门来没日没夜地吵了三天,缸瓦巷宋青书宅子失火的事,不了了之。一是在现场找不到任何死人的尸首;二是没有苦主喊冤;三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证据,什么刀器箭弩都找不着。
至于半路拦着官差报案的几个热心街坊,事后一查,都是喝多猫尿的醉鬼。
好运的陆黍年还是那么好运,黑影在州桥上踹他的那一脚,本来可是踢断他的全部肋骨震破他的心脉,这次救了他一命的,是她娘子。身上两块土制护甲,是他娘子缝制的,就是两块土布,夹着一些破旧的衣服棉絮,像纳鞋底那样缝成垫子,再钉上几块铜片,做成了一件简陋的护甲。
陆黍年是家中的顶梁柱,万一有点闪失,这个家就遭了灭顶之灾。陆氏娘子这位无能为力的女子,在捉襟见肘的生活中,为自家刀头舔血的男人和这个家,绞尽心力。
云桥巷一处最大的宅子里,几位掌管一面大权的当朝大员,老老实实站在一位老人的面前,大气不敢出。坐在软椅上的老人脸色铁青,眼神一遍一遍地从前面几位心腹门生的面上扫过。良久,老人从牙缝里挤出两字
“废物!”
然后,却又颓然来了一句“其实你们也顶不住。”
在一间宽大的书房里,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难得把零乱的书籍挪开,腾出一小块地面,老人在狭窄的空间缓缓伸手抻腿比划一套拳法。一位面目模糊不清的灰衣人,把缸瓦巷里发生的以及后来的事,有条不紊地给老人一一讲述。
这套太祖长拳是大颂立国太祖当年在行走江湖所创,讲究大开大阖,意气纵横,可使在老人的手里,却缚手缚脚,但胜在意和招都延绵不断,后手层出不穷。
皇帝赵垣在御花园里散步。六部的兵、刑、户三部都在为缸瓦巷大火一事吵得不可开交,看样子吏、工两部很快就会卷入其中,三五天内没人有空来烦皇帝,所以皇帝难得一个好心情。
赵垣走了一段,晌后暑热,令人昏昏欲睡,转过头向跟在身后的枢密院副使侯玉阶道了一句“山东鱼肥,该收网啦。”
侯玉阶低头作礼后,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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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剿匪指挥使二月底三月初以来,心情好得不得了,几个月来,一直黑着个疤脸,带着一帮参军扈从,沿着大野泽一圈一圈的兜着转,对新擢拔的都厢两级郎将,逮谁骂谁,还有几个刺头的,没少挨马鞭子。每隔几天还要砍一二颗不听使唤不守规矩的脑袋。
那位文质彬彬的功曹,给指挥使带来的几句话是这样的。
练兵剿匪,一箭双雕。
剿完匪后,新兵还剩五成,算是大功一件,剩四成算有功,剩三成功过相抵。
西北编缺严重,剿完大野泽,还剩多少兵都带去西北,那里虚悬着几个位子,剩多少兵就坐什么样的椅子。
五月初十,大梁城内缸瓦巷大火,以及宋青书头颅悬在菜市口的消息传入山东。
当夜,大野泽西南边的开空,升起了三只孔明灯,先是一只黄灯升空,然后两只猩红的灯升空,并在空中爆炸燃烧,发出刺目的红光,方圆数十里都能看得清。
面黑体胖的宋保义,抬头呆呆看着西南夜空中两朵硕大的红花。
一生所求付诸东流,宋保义面容扭曲,整个人手脚躯干都颤抖不停。宋保义身旁的吴容,看着夜空中两朵烟花从升空到燃烧再到湮灭的全过程,最后一线希望如同这烟花一样破灭之后,吴容亲手点燃了聚义堂,敲响了风波鼓。
指挥使巡营到东面,也同在一片夜空下,看着西面升起的孔明灯燃烧殆尽,拔出腰刀,向大野泽狠狠地虚砍一刀,嘶吼一字“杀!”
身边的亲兵立即点烧一支哨箭射向空中,在尖厉哨声,像刀子一样划开夜幕。未几,由近及远,一座座火堆燃起,像一条火蛇蜿蜒向远方。
宋保义湖匪的突围策略是分成四股向四个方向逃窜,每股都有一位黑矮胖子活跃在显眼的地方。
指挥使剿匪官兵的策略是四面八方同时向湖中央压缩包围圈,遇贼便杀,绝不招纳降匪。
夏天湖水盛大,芦苇生长茂盛,根本无法用火攻。
剿匪官兵步步为营,每营之间相互守望,织成一张大网,缓缓推进,慢慢收紧。
每营中都有立着瞭望刁斗的艨艟,派一些耳目灵敏的士卒在上面观察敌情和用旗语联络。
《谋攻篇》曰“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官兵虽然比湖匪多了一倍有余,但这种分散兵力撒网围捕的策略,与兵法正好相悖,以局部弱势兵力去拖住湖匪集中的优势兵力,无异于卵击石,不把人命当命,受到大多数参军和郎将的抵触。
更何况,手上的都是受训满打满算刚三个月的新兵蛋&nbp;子,倘若那些老兵还在,可能还会有三四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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