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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暗了下来。
房间内的光线越来越少,几近黑暗。
谢宿渊的耳侧是洛临烟平缓的呼吸声音,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顺了她的意。
或者说,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洛临烟拉到了床上。
不过这次在秘境耗尽了他许多精力,他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
夜色从窗子透进屋内,聊胜于无的光线就像是一层暗色的纱,蒙在了屋中。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分外柔和,平添旖旎。
微弱的栀子花香近在咫尺,连洛临烟的心跳声越发清晰,他听的越发清楚。
她的心跳声和她的呼吸声一样平缓,就像是缓慢的鼓点。
她的身体紧紧的挨着自己,就像是一只倚在自己肩上的小兽,毫无警惕。
近在身侧的躯体温软,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二人的双手从始至终都紧紧牵在一起,谢宿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很软。
他在外历练的时候,曾用这只手捏碎过妖兽的头。他听着妖兽的头颅在掌中爆开,腥臭滚烫的血液脑浆糊了一手时,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如今握在掌中的这只手只要他稍稍用力,便可粉碎。
不过,比起这只手,他余光中那截纤长白皙的脖颈儿似乎更加不堪一折。
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着魔一般,他的另一只手缓缓覆上洛临烟的脖颈。
光滑,细腻。
不愧是清幽宗娇生惯养了十五年的小仙姬。
就这般想着,谢宿渊的眼尾泛起一抹奇异的红,逐渐涌上杀意。
身侧的人依旧酣睡,呼吸平缓,只是自己手上的温度似乎烫到了她。她的眉梢抽了抽,呢喃一声,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到来。
——洛临烟,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好。
谢宿渊的手指弯了弯,想到她下一刻便会在自己手里挣扎不已,他泛红的眼中杀意越发肆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发享受那种凌虐弱小,看着旁的生物在自己手中挣扎求饶的姿态。
弱者,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这是他十三岁时便学会的道理。
他的眼光越发偏执,却没想到,熟睡的人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
刹那间,他对上了一双清澈干净的目光。
“……谢师兄?”
她眸光颤动,带着一层水汽,一副将将睡醒的样子。嗓音都还带着几分嘤咛,像一片羽毛一般轻轻在谢宿渊的心上划了一下。
谢宿渊眼中肆虐的杀意瞬间就像是被抚平一般,瞬间恢复清明。
就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怪异。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收回了目光,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用那只想要掐死洛临烟的手拽了拽手上的碧落霜染木。
随即再无动作。
洛临烟看着余光中男子清晰硬朗的轮廓,疑惑的问道:“谢师兄,是不是这个东西硌的你睡不着?”
她在睡梦中时,那缠绕在手上的藤蔓似乎扎入皮肤,在一阵刺痛中她才醒过来。
而一睁开眼,就看到谢宿渊在拨动他们手上的藤蔓,连眼尾都还有未消散的红。
她想,谢宿渊的自尊心真是太强了。
就连不睡觉都要和这种天材地宝抵抗,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绝不可能被压制。
以他这种坚定向上的道心,在修仙界不飞升都是老天爷对不起他。
再一对比自己这条整天无所事事的咸鱼,真是愧对清幽宗上下。
想到这,小仙姬用着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在储物囊中探了探,摸索着取出了一罐子的药膏。
又颤巍巍、极为艰难的从里面蘸了一些药膏,涂在谢宿渊的手被藤蔓所捆住的肌肤上。
察觉到手上那丝冰凉,谢宿渊开口:“你在做什么?”
“抹药,这样手就不会疼了。”她的眼神专注,睫毛垂下,即使动作不方便,却一丝不苟。
“……”谢宿渊正想嘲笑她几句,低头一看,却发现,洛临烟并没有给她自己上药,而是将那些药膏尽数涂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在干什么?是看不起自己?
“谢师兄,别乱动,这是我用爹爹专门给我的灵草做的外伤药,有了它,你就不会疼了。”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的关切之意不似作假。
“呵,仙姬这样愚笨还会制药?”他嗤笑一声。
清幽宗上上下下怎么会让这千娇百宠的仙姬受伤呢?她还会制药,真是无稽之谈!
“……临烟自小只能看着各位师兄学剑修行,师兄们的身上总有数不清的伤痕,临烟便想着制些外伤药给他们。何况这宗门中的日子确实漫长枯燥,偶尔学学医书,打发时间罢了。”面对他的嘲讽,洛临烟不做辩解,只是眸光都黯淡了几分,缓缓道出一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谢师兄一般天纵英才。”
谢宿渊没有接话,本想抽开的手也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任她为自己上药。
他闻的出来,这是上品仙草五灵叶,修仙界千金难求的灵草。
寻常门派都找不出几株来,通常用来修复筋脉。
一般医修都将其炼化成丹,方可发挥最大药效。
而她凭借着自己“学学”的医书,硬是暴殄天物。
“好了。”洛临烟放下那个白瓷药罐在两人手臂中间,便又躺了下去,继续方才的美梦。
白瓷药罐被做成了圆润的弧形,在二人手臂之间的空隙滚了一圈,然后碰到谢宿渊的手边停下。
冰凉的白瓷此刻还有洛临烟残余的温度,贴在谢宿渊的手上露出的肌肤。
他动了动手,显然不自在。
在他屈指可数的回忆中,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洛临烟练剑、修行。
在她知晓自己不能修行的时候,除了宗主、宗主夫人外,第一个知晓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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